第94章 第三套剧本的真相

郑耀先的脑子飞速转动，他瞬间明白了张麟的意图。

“他会恐慌，会愤怒，会急于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重新建立联系，或者调查真相……”

“没错。”张麟打断了他，“一个静止的敌人，是很难找到的。但一个动起来的敌人，就必然会留下踪迹。我杀了钱斌，就是要逼那个‘老师’动起来。他一动，我们就有了找到他的机会。”

高，实在是高！

郑耀先这次是真的服了。他看着眼前的张麟，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每一步都算到了骨子里，连人心都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

“那你说的，对我进行测试，又是什么意思？”郑耀先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被人当枪使，还被人测试，这滋味，不好受。

“很简单。”张麟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要找的是一个合作伙伴，不是一个累赘。钱斌的这个杀局，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死在了这里，那只能证明，你郑耀天王，不过是浪得虚名，不配参与到接下来的棋局里。”

“那如果我通过了呢？”

“你通过了。”张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你不仅活了下来，还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你那种野兽般的直觉，救了你一命。这就证明，你有资格，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把这盘棋下完。”

他顿了顿，朝郑耀先伸出了手。

“所以，重新认识一下。行动三队队长，张麟。”

郑耀先看着张麟伸出的手，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他内心的骄傲和自负，在今天被这个年轻人碾得粉碎。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张麟的计划，虽然凶险，却招招致命，直指核心。与这样的人合作，固然要时时提防被他算计，但也远比跟一群蠢货共事，要来得痛快。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张麟的手。

“行动一队队长，郑耀先。”

两只手握在一起，宣告着一种全新的，复杂而危险的合作关系，正式建立。

“好了，叙旧结束。”张麟松开手，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现在，我们有两件麻烦事要处理。第一，拆掉这个炸弹。第二，想好怎么跟处座解释，机要室的钱斌主任，为什么会死在我们布置的抓捕现场。”

郑耀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也感觉一阵头大。杀人，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杀一个军情处总部的机要室主任，这麻烦，可就大了。

“炸弹我来。”郑耀先走到桌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个铁盒子，“以前跟毛子那边的人学过几手，应该能应付。”

“好，你负责拆弹，我负责编故事。”张麟说着，走到窗边，对着布庄的方向，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很快，包厢的门被敲响，赵简之和王彪等人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时，全都愣住了。

“队长？这……这是钱主任？”赵简之看着地上的尸体，舌头都大了。

“都别愣着了！”张麟冷声命令道，“王彪，你带两个人，把尸体处理一下，从后窗用绳子吊下去，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运出城，找个地方埋了，手脚干净点！”

“是！”

“赵副队长，”张麟又看向赵简之，“你马上去查，今天下午，金陵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抢劫案，或者帮派火并。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是死了人的那种。”

赵简之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下意识地立正回答：“是！我马上去办！”

“队长，你这是要……”郑耀先一边小心翼翼地研究着炸弹的线路，一边问道。

“找个替死鬼。”张麟的回答简单而冰冷，“钱斌主任，在下班路上，不幸遭遇黑帮火并，被流弹击中，以身殉职。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晚晴茶社的混乱很快被平息。在张麟和郑耀先两队人马的联手操作下，钱斌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运走，现场的血迹被清理干净，破碎的窗户也被临时用木板封上。茶社的“老板”对外宣称，是有两个客人喝多了酒，发生口角，打碎了东西，赔了钱也就了事了。

夫子庙的喧嚣依旧，秦淮河的流水如常，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过。

军情处，张麟的办公室里。

郑耀先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可他一口都没喝。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张麟的身上，那个年轻人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拆除炸弹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是苏联人造的简易压力炸弹，郑耀先以前处理过类似的玩意儿，没费多大劲。但拆完炸弹后，他心里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幕幕快放的电影，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钱斌的笑脸，带枪茧的手指，提到“老师”时那冰冷的眼神，以及最后张麟那致命的一刀。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在鬼门关前，被张麟硬生生拽了回来。这个人情，欠大了。

更重要的是，张麟展现出的那种掌控一切、算无遗策的能力，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玩法了？

“还在想茶馆里的事？”张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两份文件。

“想不通。”郑耀先很干脆地承认了，“你到底是怎么确定，藤田修的口供里，‘博士’这个代号是假的？就凭他崩溃得太快？”

“这只是其中一个疑点。”张麟走到他对面坐下，将其中一份文件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郑耀先接过文件，打开一看，是一份审讯记录，但审讯的对象，不是藤田修，而是另一名在下关码头被活捉的日本特务。

“这是……？”

“这是我提审的另一个人，是石川信的副官，级别比藤田修低，负责外围的联络工作。”张麟解释道，“在审讯藤田修的同时，我也让人对他进行了审讯。不过，对他的审讯，我用的是另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攻心。”张麟的嘴角翘了翘，“我对他说，藤田修已经全部招了，把他给卖了。并且告诉他，帝国为了‘风暴’计划，已经把他列入了牺牲名单，准备让他和石川信一起‘玉碎’。他的家人，虽然会得到一笔抚恤金，但他的功劳，将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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