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戴老板的决断
戴笠的办公室，依旧是那副烟雾缭绕的样子。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的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压抑。
听完张麟的汇报，戴笠那张隐藏在烟雾后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猛烈地抽着雪茄，办公室里，只剩下雪茄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
张麟静静地站着，他知道，戴笠此刻的内心，绝对是翻江倒海。
“黑鸦”就是“影子”。
这个消息，对戴笠的冲击，比对任何人都要大。
这意味着，他最信任的，军情处的高层之中，隐藏着一个，双面间谍！
这个人，既是党国的叛徒，又是日本人的王牌。他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军情处的心脏，随时，都能给予致命一击。
这是戴笠，绝对无法容忍的。
“啪！”
戴笠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按死在烟灰缸里，溅起一片火星。
“这个林桃，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戴笠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至少八分。”张麟沉声回答，“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如果她想害我，或者想把我们引向歧途，完全可以编造一个，更容易让人相信的谎言。”
“‘黑鸦’就是‘影子’，这个推论，太大胆，太匪夷所-思。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接近真相。”
戴笠点了点头，他认同张麟的判断。
“那你对她这个人，怎么看？”戴笠继续问道。
“看不透。”张麟坦诚地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很神秘，也很聪明。她懂得如何拿捏人心，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她说，要跟我做交易，让我帮她杀一个人。但她却不肯说，要杀谁。这说明，她对我们，也并非完全信任。她只是在利用我们，达成她自己的目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戴-笠冷哼一声，“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只要她的目标，和我们一样，是‘黑-鸦’，那她，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至于她想杀的人……”戴笠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等她没了利用价值，是杀是留，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张麟心里一凛。
戴笠，不愧是戴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也都可以牺牲的棋子。
“那地下管网图的事情……”张麟将话题，引回了正轨。
提到这个，戴笠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日本人要这个东西，目的，绝对不简单。”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副巨大的金陵城地图前，目光，在上面来回扫视着。
“金陵城，是首都。城内的布防，固若金汤。日本人如果想从地面上，搞什么大动作，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如果从地下……”
戴笠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从工务局，到中央银行，再到国府大楼，以及，军情处总部……
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些重要的地点，串联了起来。
“他们想搞一次，规模空前的，斩首行动！”戴笠的声音，冰冷刺骨。
张麟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之前也有过这个猜测，但从戴笠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真的让日本人得逞，利用地下管网，潜入到这些核心部门，进行爆破或者刺杀……
那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金陵，将会陷入一片混乱。整个国民政府的指挥系统，都可能因此而瘫痪！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间谍活动了，这是在为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做准备！
“处座，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张麟急切地说道，“查封工务局和城防司令部的相关档案，将所有知情人员，全部控制起来！”
“不行！”戴笠断然拒绝。
“为什么？”张麟不解。
“打草惊蛇！”戴-笠转过身，死死地盯着他，“‘黑-鸦’既然敢谋划这件事，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拿到图纸。我们现在去查，只会让他警觉，让他把计划，隐藏得更深。”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图纸偷走？”张麟无法接受。
“不。”戴笠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森然的冷笑。
“我们不仅不阻止，我们还要，帮他一把。”
“帮他？”张麟彻底懵了。
“没错。”戴笠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光芒。
“‘黑鸦’不是想要图纸吗？那我们就给他一份‘图纸’。”
“一份，由我们，亲手为他绘制的，通往地狱的地图！”
张麟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瞬间，明白了戴笠的意思。
将计就计！
制作一份假的地下管网图，故意泄露给“黑鸦”，引诱他，和他手下的敢死队，进入一个，他们事先布置好的，死亡陷阱！
这个计划，比“风筝”计划，还要大胆，还要疯狂！
“风筝”计划，只是用两个卧底，去钓一条鱼。
而这个计划，是要用整个金-陵城的安危，去赌一个，全歼敌人核心力量的机会！
一旦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假图纸被识破，或者陷阱被发现，那他们将要面对的，就是日本人，疯狂的报复！
“处座，这……这太冒险了！”张麟的声音，都有些发干。
“冒险？”戴笠冷笑一声，“我们干的，哪一件事，不是在冒险？张麟，我问你，你想不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黑-鸦’？”
“想！”张麟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想不想，把他手下那些，准备在金陵城里，掀起腥风血雨的日本武士，一锅端了？”
“想！”
“那你想不想，让你那两只‘风筝’，借着这个天大的功劳，名正言顺地，打入敌人最高层，成为我们，插在日本心脏上，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想！”张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血液，开始沸腾。
戴笠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可以将所有敌人，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
“好！”戴笠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既然想，那就放手去干！”
“‘风筝’计划，照常进行！宫庶和郑耀先，就是我们送给‘黑鸦’的第一份大礼！”
“然后，就是这份‘地下管网图’，这是我们送给他的，第二份，也是最后一份大礼！”
“我要让他，吃下我们扔出的所有鱼饵！我要让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戴笠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这个计划，就叫……”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词语。
“就叫，‘补天’！”
“女娲补天，用的是五彩石。我们补天，用的，是日本人的血！”
“张麟！”戴笠看着他，声音，变得无比庄重。
“‘风筝’和‘补天’，这两个计划，我全都交给你！”
“我给你，最高权限！军情处上下，包括我戴笠在内，所有资源，任你调动！”
“我只有一个要求！”
“把天，给我补上！把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杂碎，给我一根毛都不要剩地，全部清理干净！”
“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张麟看着眼前的戴笠，这个特工之王，此刻，已经将他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一场，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惊天豪赌。
而他张麟，就是那个，被推上赌桌的，操盘手。
张麟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一个标准的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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