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年后
“让开。”嬴政看向赵偃,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块冰投入沸汤,让周围的喧哗都静了几分。
赵偃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敢让本公子让开?给我打!”
身后的随从刚要上前,赵佾忽然皱眉喝道:
“住手!”
“二弟,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偃不甘心地啐了一口,却也不敢违逆兄长,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嬴政:“你给本公子等着!”
三人没再理会,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到走出数十步,嬴政才转头看向百善,
“暴露实力,你就走不出赵国了。”
百善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但在他回头看一眼赵偃时,已经将他瞄准。
他看似随意地挠了挠鬓角,肩背微沉,腰腹借着转身的势头轻轻一旋,力道顺着手臂无声流转,指端骤然发力——
“嗖!”
石子如蚊蚋过耳,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轨迹。
赵偃正对着他们的背影啐骂,忽然小腿一阵钻心的疼,像是被烧红的铁针狠狠扎了一下。
他“哎哟”一声惨叫,腿弯一软,竟“噗通”跪在了地上。
“二弟!”赵佾脸色一沉,急忙上前去扶,“怎么了?”
赵偃疼得额头冒汗,指着小腿嗷嗷叫:“疼!腿……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他低头去看,裤管上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凹痕,皮肉下却像是藏着团火,又酸又麻,半天站不起来。
周围的随从慌忙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想把他架起来,可赵偃那条腿怎么也使不上劲,反倒疼得他直咧嘴。
“谁干的?!”赵佾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半晌,终究没找到半点可疑踪迹。市坊里人来人往,挑担的货郎、嬉笑的孩童、讨价还价的妇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寻常神色,谁也不想动手的模样。
他低头看向赵偃腿上的小凹痕,指尖碰了碰,赵偃立马疼得龇牙咧嘴:“别碰!疼!”
说着他看向那些随从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抬回去请医官!”
随从们赶紧找来扁担,临时扎了个简易的担架,七手八脚地把赵偃抬了上去。
赵偃趴在担架上,还在嗷嗷叫骂,声音却随着担架的远去渐渐模糊在市坊的喧嚣里。
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也渐渐散去,只留下几个商贩对着地上的脚印啧啧称奇:“赵二公子这是触了什么霉头?好端端的怎么就跪了?”
“谁知道呢,许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他横行霸道吧。”
......
数十步外,嬴政三人看着狼狈离去的赵偃终究是没忍住发出了阵阵笑声。
“真是报应。”太子丹望着赵偃被抬走的背影,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方才被羞辱的憋闷,似乎随着赵偃那声惨叫消散了不少。
他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觉得这般横行霸道的人摔个跟头,实在痛快。
嬴政嘴角噙着一丝淡笑:“路不平,自然容易摔跤。”
百善跟着笑,心里却在回味方才指尖发力的瞬间。
三人笑着往前走,市坊的热闹渐渐将方才的插曲盖过。
路边有个卖饴糖的摊子,块块黄糖裹在苇叶里,散着淡淡的米香。百善眼睛一亮,他在现代只吃过机器制的白糖,这般原始的饴糖倒少见。
“我去买几块。”百善摸出腰间的几枚刀币,跑过去挑了三块最大的,回来分给嬴政和燕丹。
燕丹接过饴糖,入手温凉,剥开苇叶咬了一小口,黏在牙上的甜意漫开来,让他忍不住弯了弯眼:“比燕国的蜜饯更醇厚些。”
三人边走边尝着饴糖,黏在齿间的甜意混着市坊的烟火气,倒冲淡了不少质子身份带来的沉郁。
不知不觉逛到日头偏西,市坊里的人流渐渐稀疏,商贩们开始收拾摊子,三人也回到了质子府。
嬴政与百善先去正房向申越简略说了市坊遭遇赵嘉兄弟一事,只提了赵偃无端挑衅,后自行摔倒,未提其他。
申越思索片刻,看向百善:
“小善,今日市坊之事,忍的好,你那身天生的力气,是福,也可能是祸。”
“在这邯郸城,质子如浮萍,最忌露锋芒。赵偃再跋扈,也是赵王之子,你今日若真动了全力,哪怕只是推他一把,此刻质子府怕是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百善结实的臂膀,语气更重了些:
“便是在燕太子面前,也得收着。列国质子看似相怜,实则各有心思,你的力气一旦被他知晓,今日是惊叹,明日或许就成了忌惮,甚至……引来更麻烦的目光。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嬴政,
“政儿,你也别说漏嘴了。”
嬴政与百善齐声应下,申越这才挥手让他们退下。
院子里的槐树叶在晚风里沙沙作响,赵姬端着浆洗好的衣物从廊下走过,见两个孩子神色肃然,只当是申越又在教他们什么道理,温声嘱咐了句“天凉了,早些歇息”。
日子便这般不疾不徐地过着。
每日天未亮,质子府的院子里便响起拳脚声与剑刃破风的锐响。
百善的拳法愈发圆融,偶尔与申越拆招,总能在看似险象环生之际轻轻巧巧卸去力道,惹得申越时常抚须赞叹“后生可畏”。
嬴政的剑术日渐精进,申越所授的实战刺击被他融入自己的理解,出剑愈发迅疾沉稳,偶尔与百善演练,虽都以惨败收场,但也击败不了他的斗志。
他依旧常去市坊,看皮革、观海盐、问农桑,回来便与申越讨论,眉宇间的沉静锐气渐渐沉淀成更深的渊渟。
燕丹初来时的郁色渐渐淡了些,时常与嬴政讨论列国局势,偶尔也会看百善练拳,问及那奇特的步法,百善只笑说是“瞎琢磨的省力法子”。
三人虽各有心思,却在这质子府的小院里生出几分微妙的默契,晨起一同听申越授课,傍晚偶尔围坐听赵姬讲些家常,倒也冲淡了不少寄人篱下的孤苦。
申越的背比往日更弯了些,院墙上的破洞被风雨侵蚀得更大,唯有那棵老槐树,一年年抽出新绿,又落下黄叶。
倏忽便是五年。
春日里,邯郸城柳絮纷飞,质子府的庭院中,三个少年已长成挺拔青年。
百善正在院中打拳,身形流转间带起阵阵微风,衣角扫过地面却不沾半分尘土。一套拳打完,他气息依旧平稳悠长。
如今可能是因为强身健体丸的原因已经是有了成年男子的身形,肩宽腰窄,眉眼间褪去少年时的憨直,多了几分内敛的锐利,唯有笑起来时,还带着当年的爽朗。
他的“鬼手”也已炉火纯青,加上五年间又服下一枚强身健体丸,近千斤力道加持下,用小石子施展鬼手,三十米内可直接击碎目标头颅,五十米内稳定击杀,若换了特制飞镖,八十米内亦能取敌性命。
嬴政立在廊下练剑,青铜剑在晨光中划出冷冽弧线 ,他身姿竟也十分挺拔比百善矮不了多少,眉宇间的沉静已化为不容错辨的威仪,唯有目光掠过百善时,才会闪过一丝少年时的熟稔。
燕丹坐在石阶上翻看竹简,五年光阴让他清俊的眉眼添了几分沉稳,只是眉宇间那层郁色,似乎从未真正散去。他偶尔抬眼望向练拳的百善与练剑的嬴政,目光复杂难辨。
申越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望着眼前三个已能独当一面的青年,浑浊眼底漾起笑意。
“师父,政哥,太子丹,来!我要一挑三!”
百善话音刚落,院中空气骤然一滞。这些年他虽未暴露力气,可一年前凭着大成的八极拳与太极拳,已狠狠给三人上了一课。
嬴政最先收剑,剑鞘“咔”地合上,他抬手揉了揉手腕,眉头微蹙:“今日练剑久了,腕子发僵,怕是陪不了你。”说着,手腕轻轻转动,骨节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倒真像劳损了一般。
燕丹放下竹简起身,忽然咳嗽两声,用袖管掩了掩嘴角:“不巧,昨夜着了凉,头有些沉,怕是跟不上百善兄的快拳。”他说着还微微晃了晃身子,仿佛真的头晕目眩,可方才看竹简时那专注模样,哪有半分不适。
老先生拿起桌上茶盏抿了一口,浑浊的眼睛看向百善,慢悠悠道:“老夫这把老骨头,前日雨后摔了一跤,膝盖还不利索呢。”
“不想打就直说,还能再假点吗?没意思。”百善撇撇嘴,走到一旁逗弄鸽子去了。
这五年里,轩月坊虽未开遍七国每座城池,却已在各国都城站稳脚跟,他培养信鸽的事,也早已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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