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虎贲军”选拔
周围出列的锐士们也议论起来，不少人看向后勤营的方向时，眼神里都带着几分轻视——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身手不济、上不了前线的，才会被分到这种“闲营”里。
百善走到人群前，目光平静地扫过黑壮，又看向周围窃窃私语的兵卒，冷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谁告诉你们，后勤营是‘闲营’？”
“身为大秦锐士，连军令都敢置若罔闻？连营中弟兄的职责都敢轻贱？”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电般钉在黑壮脸上：
“现在让你去后勤营，不是让你当伙夫，是让你护着全军的命！”
“你以为前线拼杀是真本事，护着弟兄们不挨饿、伤口能愈，就不是真本事？”
“你以为后勤就不需要上阵杀敌？”
“现在我告诉你，我虎贲的后勤不仅要会烧火做饭、治病救人，更得随大军冲锋，你们不仅要砍杀敌人，更要在刀光剑影里抢回受伤的兄弟。”
“因此，后勤营是有能者才能进的，神机营亦是如此！”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那些说闲话之人，
“你们眼里的‘闲营’，是能在断粮时让你们活下去的人，是能在你们中箭负伤时让你们有命喘气的人！轻贱他们，就是轻贱你们自己的命！”
“今日我把话搁在这儿——”
“虎贲营里，只有缺一不可的弟兄，没有高低贵贱的营盘！有意见的随时走人！”
百善的话音落下，校场上静得落针可闻，黑壮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方才还梗着的脖子一点点往下沉。
“末将……知错。”黑壮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粗哑得厉害，他猛地单膝跪地，甲胄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将军说得对，末将是瞎了眼，轻贱了弟兄们的本事。
后勤营不是闲营，是能救命的营……末将愿去后勤营，刀能砍敌人，也能护着药箱，绝不辱没了虎贲的名声！”
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锐士们，此刻个个红了脸，有几个性子直爽的，“哐当”几声也跟着跪下：“末将等也知错！请将军责罚！”
百善看着眼前齐刷刷跪下的身影，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
“念你们是初犯，所有人一百俯卧撑！”
“再有下次，直接逐出虎贲！”
此言一出，众人一脸茫然，但又不敢乱动。
而百善看着他们将自己的军令置若罔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突然反应过来，
这年代哪来的俯卧撑啊！
“所有人看我！”
说着他趴在地上做了五个标准的俯卧撑，
“这就叫俯卧撑，手臂弯曲一下为一个。”
“现在所有人趴下，自己做自己数”
锐士们见状，再不敢迟疑，纷纷依样趴在地上。起初动作生疏得可笑，但毕竟身体素质在那，很快他们便熟练起来。
百善见众人动作渐入正轨，便转身走向一旁等候的章邯。
“你过来。”他朝章邯招手，待其走近，从怀中掏出那本《体能强化训练》小册子递了过去，“这是我琢磨的一套训练法子，你看看。”
章邯双手接过，见册子封面上没有书名，只粗糙的纸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些简单的图示。
他从头看起，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将军，这样的训练程度至少比我们平时要多出五倍，将士们......”
“怕他们撑不住？”
百善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虎贲军要的不是温室里的花，是能在血水里滚三滚还能站起来的狼。这点强度都受不住，往后怎么跟着我踏遍六国？”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细看饮食搭配，每日三餐都有讲究，该补的肉、汤、粮一样不少，就是要让他们练得狠，吃得足，才能长得壮。”
“只要饮食跟着训练走，该补的补上，该忌的避开，既能练出筋骨，又伤不了根本。你想想，沙场拼杀哪回不是以命相搏？现在多流点汗，将来才能少流血。”
章邯反复翻看饮食与作息那几页，眉头渐渐舒展，眼中却又浮起新的忧虑：
“将军考虑得周全，只是……这般吃法，每日要消耗的肉、粮、骨汤数量惊人，咱们虎贲营的军饷怕是撑不住。”
他算得清楚，光是每日半斤酱肉、两枚鸡蛋，五百锐士一月下来就得耗掉多少粮草？更别提每月初一、十五的斤两肉食，这在寻常军营里，便是将领都未必能时常吃上。
“军费的事你不用愁。”百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这几天会解决军费问题，你呢先熟悉一下这册子上的章程，等弟兄们编营完毕。”
“明日你就带他们熟悉一下这些什么拳头俯卧撑，负重蛙跳什么的，方便几天后开展训练。”
“是，属下明白。”章邯郑重应下，将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
俯卧撑的动静在青砖地上敲出闷响，起初还有人动作变形，胳膊抖得像风中残烛，可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喘息，谁也不肯先停下。
黑壮趴在最前头，宽厚的脊背汗湿一片，每一次曲臂都带着咬牙的闷哼——方才顶撞将军的羞赧，此刻全化作了较劲的狠劲，倒像是在跟自己那点短视过不去。
百善负手立在旁，目光扫过这一片此起彼伏的身影，眼神中也是有着些许满意。
日光渐烈，晒得铁甲发烫，汗珠砸在地上洇出深色的印记，却没有一人吭声。
“兄弟们加油！”章邯在旁沉声打气，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
他原以为这些汉子会抱怨这般“怪诞”的操练，却不想一个个都憋着股不服输的劲，连最开始窃窃私语的几个，此刻也埋着头跟自己较劲儿。
就在最后几个俯卧撑做完，众人撑着胳膊直喘粗气时，校场另一侧的奔涌声忽然变了调。
原本如玄色潮水般的队列，此刻已拉成了长长的线。
最前头的人依旧步伐稳健，铁甲碰撞声规律如鼓，可后半段却渐渐稀疏——有人腿一软栽倒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身后的人赶超，只能望着远去的队列，攥紧拳头往地上砸。
还有人咬着牙踉跄，喉咙里喘得像破风箱，最终还是慢了下来，被负责清点的士兵拦下，红着眼圈退到一旁。
百善转头望去，那道蜿蜒的人墙正一点点变薄。最开始跑在前头的，未必能撑到最后，反倒是些看着不算最壮硕的，凭着一股韧劲儿，始终缀在中列，呼吸虽乱，脚步却没停。
“将军，您看那边。”章邯忽然指向队列中段，“那几个始终保持着间距，呼吸节奏都没乱。”
百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几个身影始终隔着两臂的距离，步伐不快，却稳如磐石，即便是过营墙拐角时，也没人急着抢道，反倒默契地错身保持队列。
他微微颔首——能在极限时守住纪律，这才是虎贲该有的样子。
又过了两炷香，奔袭的队列终于慢了下来。最后一个掉队的锐士被拦下时，校场中央的空地上，恰好剩下一千道身影。
他们个个汗透重衣，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铁甲上的汗珠子顺着甲叶往下淌，却没有一人瘫坐，都梗着脖子，望着百善的方向，眼里烧着未熄的火。
“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眼神，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把你们全留下，只可惜不行。”说着，百善话音一转，
“所以我们接下来进行第二次筛选。”
“现在你们每人取三十斤沙袋，绑在腿上。”
锐士们虽愣了愣，却没人犹豫，很快，沉重的沙袋便缠上了小腿。
“接下来你们继续围着校场跑，不过接下来的规则并不是先坚持不住的淘汰，而是由我亲自挑选剩下之人。”
“行了，都别愣着了，继续跑吧。”
锐士们闻言，纷纷攥紧了拳头，齐刷刷迈开脚步。铁甲与沙袋碰撞的闷响在校场上回荡，比先前少了几分汹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韧性。
百善缓步走在营墙下，目光在奔涌的队列里穿来穿去。
他想找的，不是那些依旧步伐稳健的，而是那些已到极限却还在跟自己死磕的。
这号人，才是能在绝境里撕开生路的狠角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爬到了天顶，晒得校场青砖发烫，蒸腾的热气裹着汗水味儿，黏在每个人的甲胄上。
绑着沙袋的锐士们早已没了最初的整齐，东倒西歪却又倔强地向前。
有人的腿像灌了铅，每抬一步都带起一阵踉跄，沙袋撞击小腿的声音也从“咚咚”变成了拖滞的“噗噗”声；有人咬着牙抿紧嘴唇，嘴角渗出血丝，视线都开始发花，却死死盯着前头人的脚后跟，凭着一股本能往前挪。
“你，你，你出列！”
“靠左边那两个出列！”
“中间四个，出列！”
“......”
随着百善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被选了出来，不过相比较而下更多的则是坚持不住而停下的，这些人不出意外就被百善略过了。
章邯在一旁默默计数，看着名册上的勾越来越密，从最初的几十个，到现在的两百多个。
看着场上仅剩的一百多人，章邯连忙小跑到百善身旁，
“将军，已有两百多了。”
闻言百善目光扫过队列里那一百多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扬声道，
“都停下吧。”
此话一出，还在跑的锐士们如蒙大赦，却没人立刻瘫倒，大多是扶着膝盖弓着腰，粗重地喘息着，汗水顺着发梢汇成细流，在滚烫的青砖上洇出一片深色。
百善走到场中，先看了看出列的两百多人，又看了看那最后停下的一百多号人，朗声道：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虎贲军。”
“我百善在此承诺，虎贲军日后定然是大秦的第一军！绝不会让你们后悔进入虎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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