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鹤翼阵，秦孝文王的判断

片刻之后，百善撤回谷口，看着嬴政等人说道：

“前面的盾阵还剩两百多人。”

“但这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四百盾兵正贴着岩壁疾冲而来，再往后，另有五百精壮汉子列阵以待。看那身板，定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嬴政朝着远方眺望，风雪中隐约可见攒动的黑影，宛如潮水般逼近。

“这么说，“赢政沉声道，“前面的那批人是来打乱我军阵型，不惜以箭雨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的？”

“正是。”百善抹去脸上的飘落的寒霜，继续分析道，“若正面那两百盾兵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在乱箭攒射之下，我军阵型势必被搅乱，遭受不小伤亡，到那时只能暂且避其锋芒。”

“而那随后埋伏的五百精锐定会趁机摸到谷口。一旦箭雨停歇，他们立刻就会发起冲锋——我军仓促间来不及重整队形，谷口极易被撕开缺口。”

“一旦被突破，对方后续的主力便会蜂拥而入，扩大战果。到那时，这谷口......”

百善没有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一时间，气氛凝重如铁。

李信猛地握紧腰间刀柄，眼中闪过一丝狼厉：

“将军，不如把连弩展开列阵吧！趁现在占据地利先发制人。”

百善却缓缓摇头：“如今我们占据谷口就暴露了连弩，三天后的轮到我们进攻只会更加困难。”

章邯接口道：“要不我们死守谷口？只要我们牢牢守住，即便他们冲上来搅乱阵型，我们凭借体能优势，最多损失一些人手，谷口肯定丢不了。”

百善再次摇头：“刚刚交手我发现他们远比普通锐士难缠，这些必定是蓝田大营最精锐的士卒。六百盾兵如果真的拼命死战，我们少说要折损一两百，多则可能过半。再加上那五百精锐中的精锐连续冲锋，我或许能撑住，但你们未必能坚持得住。”

此言一出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后，嬴政忽然开口，目光锁定狭窄的谷口：

“我们可以把他们放进来进行围杀！”

“李信与章邯，你们二人可以去后方布鹤翼阵，鹤中鹤尾不用管，只需将精锐安插在两翼。稍后对方冲来时，我们只做象征性抵抗，随后直接撤退，故意放他们进来。”

“等正面盾阵、两侧盾兵和那五百精锐全过谷口，我与百善化作鹤头，从中间劈开他们的阵型，你们两翼配合，将他们合围。如此既能削弱冲进来的兵力，我与百善又能重新夺回这咽喉之地。”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公子大才，平地中我们五百打不过五千，五百还能打不过一千吗？”

百善看向两人，“别大意了。”

李信闻言笑意收敛几分但还是自信的说道，“放心吧将军，这三个月的苦我们不是白吃的。”

“行了，快去吧。”

在百善的一声令下，李信与章邯当即带着大半虎贲离开，这一动静处于同一平面的蓝田不知道，但上方观战的却是一清二楚。

观礼台上，秦孝文王望着谷口处忽然异动的人影，端着陶碗的手微微一顿，眉峰微挑：

“蒙骜，你看虎贲营这是在做什么？”

蒙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李信与章邯带着四百余人悄然进入谷地，谷口处仅余下百善与几十名锐士，还有那头雪白的猛虎蹲踞在雪地里。

他捻着胡须的手指停在半空，眉头渐渐蹙起，“看这动向，不像是收缩防线……倒像是故意让开了通路。”

“让开通路？”

秦孝文王放下陶碗，素色王袍在风中轻晃，

“五百对五千，本就兵力悬殊，他们还主动放弃利我得谷口？百善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他话未说完，忽然顿住——谷口处，刚一接战，百善竟真的带着剩余锐士一边战斗一边朝后撤去。

“这是……要放蓝田进来？”观礼台旁的吕不韦低呼出声，“谷内地势虽窄，可一旦让五千人涌入，虎贲营便是插翅也难飞！”

嬴子楚也微微皱眉，目光紧锁谷口：“百善绝非鲁莽之人，这般布置，定有后手。”

秦孝文王却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有意思。放着一夫当关的险地不守，偏要引狼入室……蒙骜，这仗给你你怎么打？”

蒙骜望着谷口那道刻意露出的缺口，又看向峡谷深处隐约晃动的黑影，缓缓摇头，甲胄上的雪沫簌簌坠落：

“大王，若是老臣领兵，断不会行此险招。”

“只要我据守谷口，即使盾阵过来打乱阵型也损失不了多少，只要我不退，后面这五百人就如同摆设不敢向前。”

“加上蓝田射了这么久，箭矢也快见底，届时他们只能硬冲，到时候凭借身体素质在谷口轮番对敌，此战可胜。”

他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玄色披风被寒风掀起一角：

“谷口是生死线，丢了谷口，便等于把刀柄递到了对方手里。五千锐士若悉数涌入，便是用车轮战耗，也能把这五百人拖垮。”

秦孝文王眉峰微挑：“可百善偏这么做了。你觉得，他凭什么？”

蒙骜的目光掠过百善等人撤退的身影，沉默片刻，才沉声道：

“除非……虎贲营人人都有百善那般神力，能一拳轰碎盾阵，能于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天生神力的锐士？”

“便是老秦最精锐的锐士，以一当三已是极限。五百对五千，这简直是……”他顿了顿，终究没说“自取灭亡”四个字，只道，“除非他们藏着能瞬间扭转战局的杀器。”

秦孝文王听着蒙骜的分析，指尖在陶碗边缘轻轻摩挲，忽然抬眼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力能扛千斤，武艺超群，箭术百步穿杨，以石子便能裂了旗杆。”

“若这样的人带着五百精锐成了敌寇，让你领兵去捕，你觉得……带多少人才稳妥？”

蒙骜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谷内：“若真是这般情形……五千人，怕是不够......”

他没有说完，只是望着那片被风雪搅动的峡谷，忽然觉得先前的判断都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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