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演戏结束，化解隔阂
看着麾下步兵像活靶子般接连“倒地”退场，王齮握着长戟的手缓缓松开，一声长叹从喉间溢出，满是征战半生从未有过的无奈。
蓝田，输了
这个结果他百般不愿承认，可战场形势就摆在眼前：两侧虎贲骑兵的连弩每轮齐射，步阵就得折损三四百人。
补位的盾兵还在半路疾奔，等他们赶到时，阵中那五百步兵、六百骑兵怕是早已被射成筛子。
到那时，蓝田能调动的只剩两千锐士，外加被百善死死牵制的拒马阵，说是拒马阵拦百善，倒不如说百善一人就钉死了这队步兵。
他们以两千人去冲五百人的虎贲阵，抛开百善不要谈，对方还有机动性极强的骑兵、能十连射的连弩，别说夺下阵旗，能不能守住阵型、让伤亡不超过八成，都是未知数。
就在这时，观战高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与演习开始时的清脆不同，这三声锣响沉稳厚重，正是演习终止的信号。
紧接着，内侍高亢的嗓音穿透战场喧嚣：“大王有令，演习止！”
铜锣声一落，战场上的人都停了手。
李信抬手让骑兵收了连弩，勒住马不再往前冲。
蓝田军那边，王齮也挥了挥手，步兵放下长矛、弓弩手收了秦弩，原本乱哄哄的阵形，慢慢归拢整齐，将士们都站得笔直，等着秦孝文王过来。
没一会儿，就见观礼台那边过来一队人，秦孝文王坐在马车上，赢子楚和蒙骜跟在旁边，很快到了两军阵前。
马车稳稳停在两军阵前，秦孝文王掀帘下车，目光如炬，扫过列阵肃立的将士，沉声道：
“今日演习，到此为止。依规矩，判为平局。”
话音落地，阵中霎时一片寂静。虎贲将士脸上满是诧异。
方才连弩破骑、抛射制敌，明明占尽上风，怎会是平局？
李信按捺不住，往前踏出半步，刚要开口，却被身旁的百善悄悄拉了拉袖子。
他回望过去，见百善眼神示意，只得将疑问咽回腹中，挺直脊背站定。
秦孝文王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缓缓解释：
“演习之前，本王已明令全军，只用刀、矛、蹶张弩等常规兵器。可虎贲所用的连弩，能十箭连发，威力远超寻常弩箭，并不在规定名录之内。”
他看向虎贲阵前，语气稍缓：
“百善练兵有方，虎贲锐士也个个骁勇，这一点本王看在眼里。但若是凭借规矩之外的利器取胜，终究难称正大，也无法让全军信服。”
话锋一转，秦孝文王的目光落在蓝田军主将王齮身上：
“至于蓝田军，四千之众对阵五百人，本有兵力优势，却未能冲破虎贲阵脚，反倒折损不少人手，自然也算不上胜绩。”
“所以，本王判定此战为平局。”
此言一出，虎贲将士脸上的诧异渐渐转为无奈。
那连弩是他们日夜苦练的依仗，如今却成了“违规”的理由。可看着秦孝文王严肃的神情，无人敢出声反驳，只能默默攥紧手中兵器，保持着队列的整齐。
百善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动，眼角余光与一旁的嬴政对上。
两人只一瞬对视，便心照不宣。
当初定下的规矩，只明确禁止使用蹶张弩以上的重型弩箭，连弩虽特殊，却算不上“重型”。
大王这般判定，分明是顾及蓝田军的颜面。
毕竟，四千兵力输给五百人，对蓝田军的士气打击太大了。
嬴政微微颔首，示意百善不必多言。百善会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末将明白大王苦心，愿遵此判！”
见百善如此识大体，秦孝文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抬高声音，对两军将士说道：
“诸位要记着，演习的目的，是练战术、磨配合，让你们看清自身的长处与不足，而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更不是要让谁丢了颜面、伤了和气。”
“你们都是大秦的锐士，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函谷关外的东方六国；我们共同的目标，是雄霸天下！”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
“赢一场演习，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将来在战场上，赢了敌军、赢了六国、赢了天下，那才是我大秦儿郎该有的功业！”
话音落下，两军将士眼中的情绪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振奋。
是啊，比起天下霸业，一场演习的胜负又算得了什么？他们要做的，是并肩作战，为大秦扫平六合！
“赢六国，定天下！”百善率先开口，声音铿锵有力，在平原上回荡。
这一喊像是点了把火，虎贲将士们纷纷齐声跟着应和：
“赢六国！定天下！”
蓝田这边王齮见百善率先给出台阶，随即握紧手中长戟，往前踏出一步，苍老却依旧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赢六国！定天下！”
王齮这一声喊，像是打破了蓝田军最后一丝拘谨。
“赢六国！定天下！”
两股呐喊彻底交融，在空旷的平原上撞出回响，连地上的冻土都似在微微震颤。
片刻之后，秦孝文王抬手压了压，等呐喊声渐渐平息，朗声道，
“好！我大秦儿郎有这股心气，何愁六国不平！”
秦孝文王话音一转，目光扫过蓝田军阵，语气沉了几分：
“不过我大秦儿郎，向来敢打敢拼，更输得起、认得出！今日虽是平局，但三天前蓝田与虎贲的演练，蓝田确实落了下风，输了就要认，认了就要受罚。”
“你们既然输给虎贲就按虎贲的规则罚。”说着秦孝文王将目光转向百善，“寡人没记错的话，虎贲营中每日都有内部推演，若是输了，败方是不是要给胜方清洗甲胄，以示复盘自省、愿学所长之意？”
百善见状连忙拱手，
“回大王！确有此事！”
秦孝文王闻言，目光再次扫过蓝田军阵：“既如此，就罚蓝田参与演练的五千锐士，在接下来一个月内，轮流为虎贲将士清洗甲胄，每人最少需清洗三次。”
王齮闻言上前一步，躬身领命：“末将代蓝田五千锐士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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