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虚号疲敌，斩将之功
暮色如墨时，秦军先锋的马蹄声终于叩响巩邑近郊的土地。
吕不韦勒住胯下黑马，掌心按在冰凉的马鞍上，目光越过前方起伏的土坡，落在三里外那座轮廓渐显的城池上。
巩邑城墙以夯土筑就，虽不及咸阳宫墙那般砖石包裹，却也有三丈高、两丈厚，墙头火把已如繁星般亮起，隐约能看到守军来回踱步的身影，甲胄反光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丞相，前军已探得，巩邑四门皆有瓮城，城头架有数十具小型投石机与数十张床弩，守军目测约一万以上，多是东周宗室卫队与附庸城邑的私兵。”
吕不韦听完斥候回报，指尖轻轻敲击马鞍，目光仍未离开巩邑城头的火光，沉吟片刻后，声音沉稳地传遍阵列：
“传令全军，在城西三里处的开阔地扎营！”
军令传下，三万锐士与五千虎贲军如潮水般有序散开。
先锋营的士兵率先清理场地，用铁铲平整土地、拔除杂草，后续部队则扛着营帐支架与帆布，迅速搭建营地。
甲胄碰撞声、木杆敲击声与士兵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在暮色中汇成一片备战的喧嚣。
百善牵着白虎走到吕不韦身旁，看着远处巩邑城头跳动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丞相，我有一计！”
吕不韦闻声转头，见百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且说说，是什么计策？”
“咱们刚到巩邑，守军肯定怕咱们夜袭，现在正紧绷着神经盯着城外呢。”
“他们既然这么认真，那咱们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份警惕了。”
百善伸出手指，一笔一划数着时辰：
“子时（21：00）、丑时（1：00）、寅时（3:00），这三个时辰最是熬人，咱们每次派数十个弟兄，分三拨摸到城墙百丈外，不用靠近，就吹进攻的号角。”
“守军一听号角，肯定以为咱们要攻城，就得慌慌张张爬起来备战，等他们折腾半天发现没人，刚想歇口气，下一波号角又响了。”
“这么来回折腾三回，到了卯时（5:00），天快亮那会儿，是人最困、精神头最垮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在发起进攻必然事半功倍！”
“哈哈哈，好一个以虚击实的疲敌计”吕不韦笑着赞叹，
“你说得没错，这些宗室卫队与附庸私兵，本就没见过真正的硬仗，如今面对我大秦锐士，心里早就发虚，只能靠‘全员戒备’撑着。”
“咱们这三波号角，就是要一点点磨掉他们的撑劲，等卯时一到，他们就是强弩之末。”
.....
转眼间子时已到，百善带了数十人趁着夜色来到了西边城墙的百丈之内。
借着城头火把的微光，他清楚看到城垛上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哨兵，有的靠在墙砖上打盹，有的则警惕地盯着城外。
他指尖扣住一支箭矢，弓弦拉满，目光锁定最北侧那名醒着的哨兵，那人正揉着眼睛，显然已有些疲惫。
“咻！”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哨兵的后颈。
哨兵闷哼一声，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便软软地倒在城垛后。
紧接着，百善接连搭箭，箭无虚发，城垛上的哨兵一个个倒下。
在所有哨兵都被射杀后，百善直接下令，
“好！就是现在，吹！”
“呜呜——呜呜——”，
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惊雷，在巩邑城的西方响起，有了他们这个信号，另外三个门也迅速吹响号角。
“呜呜——呜呜——”
而巩邑城的守卫，此刻听到号角声，瞬间炸开了锅。
“秦军攻城了！快起来！”
守将的吼声从城墙内侧传来，原本在城下休息的士兵们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有的甚至没穿好甲胄就往城头上冲，手中的兵器碰撞得叮当作响。
百善趴在暗处，看着城墙上乱作一团的守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随后再次弯弓搭箭，瞄准那道不断挥手调度士兵的守将，
“咻——”
秦箭带着破风的锐响，如同暗夜里的一道闪电，径直朝着守将飞去。
守将刚要开口下令，忽觉脖颈一凉，低头便见箭杆已穿透颈动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双眼圆睁，手中长剑“哐当”落地，身体直直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城头，激起一片惊呼。
“守将死了！守将被射死了！”
不知是谁先喊出这句话，城墙上的骚动瞬间升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百善则已经带着人悄然退去。
......
丑时刚至，百善已带着另一拨锐士潜到北门城墙下。
此时城头火把依旧摇曳，却没子时那般密集的脚步声，守军刚被折腾过一轮，又没了主将，个个蔫头耷脑，连哨兵都换成了轮流打盹的新兵。
百善故技重施，先搭箭射倒城垛上昏昏欲睡的哨兵，动作比子时更轻，连箭羽划过空气的声响都压到最低。
待岗哨清空，他抬手示意，锐士们立刻吹响号角，“呜呜”声在北门上空回荡，比子时更急，还夹杂着用木棍敲击盾牌模拟的攻城声。
城内守军本就心有余悸，听闻号角声再次响起，顿时乱作一团。
几个百夫长慌慌张张爬上城头，却连指挥的章法都没了，只敢对着城外胡乱喊“放箭”，箭矢稀稀拉拉落在空地上，连秦军的影子都没碰到。
百善趴在暗处观察片刻，没寻到能统筹全局的将领，无奈只好射了几个看起来官大的人。
......
寅时的南门，情形更糟。守军经过两番惊吓，不少人直接瘫在城下不愿起身，连城头的火把都灭了大半。
百善带着锐士摸到城墙下时，只看到两个哨兵靠在一起打鼾。他抬手射出两箭，哨兵无声倒地，随后号角声准时响起。
城内半天没动静，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才稀稀拉拉跑上来十几个士兵，探头探脑地往城外看。
百善见没什么值得“动手”的目标，便让锐士们吹了半柱香号角，才悄然撤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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