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秦庄襄王暴怒，吕不韦献策
三日后，咸阳宫。
军报由寺人恭敬呈至漆案。
秦庄襄王嬴子楚展开竹简，目光扫过上面记录的赵军联合五国围杀嬴政等人的经过，眼神骤然锐利。
“砰！”
竹简被重重摔在案上。他猛地起身，声音低沉而冰冷：
“传吕相、上将军，即刻入宫！”
不过一刻钟，吕不韦与蒙骜便疾步踏入殿内。
未等二人行礼，嬴子楚已转身将竹简掷到吕不韦面前。
“赵国竟派精锐在边境设伏，欲绝我秦嗣！”
“政儿、王齕、百善，险些全军覆没！”
吕不韦接住竹简，与蒙骜一同细看。越是往下读，两人眉头锁得越紧。蒙骜眼中杀意凛然，吕不韦则陷入深思。
不等蒙骜请战，嬴子楚带着压抑的怒意与后怕的声音响彻大殿：
“赵国！欺人太甚！竟敢联合五国，欲断我嬴氏血脉，歼我大秦精锐！此仇不报，寡人何以告慰先祖，何以立威于天下！”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脊背挺直的老将军蒙骜，决然下令：
“上将军！攻楚之计暂缓！”
“即刻点兵三十万，东出函谷，直逼邯郸！此番必要赵王给我儿政、给王齕将军、给战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臣，蒙骜，领命！”蒙骜毫不迟疑，抱拳应诺，转身便要出殿调兵。
“大王且慢！”吕不韦突然上前一步拦住蒙骜。嬴子楚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吕相何意？”嬴子楚语气中已带着不悦。
吕不韦深深一揖，神色凝重却从容：
“大王，非是不该战，更非我大秦锐士不能战。只是臣以为，此时倾力伐赵，绝非最佳时机！”
“哦？”嬴子楚眼神微眯，示意他继续。
“若我大军直扑赵国，面对的必是重整旗鼓的六国联军。我军虽勇，劳师远征，以一敌六，胜负难料。即便惨胜，亦将国力大损。”
“当务之急，是静待其联盟自行瓦解。此战公子政、王齕将军、百善已凭智勇突围，主力虽损，根基未动。反观六国，尤其是魏国，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他们的联盟，必然难以维持！”
吕不韦话音落下，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嬴子楚眼中的怒焰未熄，但帝王的理智让他开始权衡这番话语的分量。
蒙骜也停下脚步，身为上将军，他深知国力与战略纵深的重要性。
吕不韦见大王并未立刻反驳，心知劝谏已有效果，便趁热打铁，
“大王，暂缓大举攻赵，并非无所作为。”
他退后两步来到悬挂的舆图之旁，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韩、魏两国！此二国国力相对弱小，且与我大秦接壤，首当其冲。”
“可立即派遣精锐斥候与使者，分别前往新郑与大梁，向韩王、魏王传达我大秦的意思！”
“告知他们，若不欲即刻承受我大秦兵锋，就必须在三个月内，主动出兵攻赵，夺取赵国城池以示惩戒！否则，我大军东出，第一个踏平的便是他韩国或魏国的都城！”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派能言善辩之臣，火速前往齐国，我大秦与齐国有大量商贸往来，盐铁珍宝，皆是齐人所好。”
“若想维持商路不绝，便需出兵攻赵，至少也要陈兵边境，牵制赵国兵力。否则，商道即刻中断！”
“列国之间从无永恒盟友，唯有永恒利益。在我秦国大军压境下，赵国必调动多数兵力，韩，魏，齐三国必然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一旦有一国动手，其余各国绝不会坐视其独吞好处。”
待吕不韦说完，蒙骜先是差异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后接着道，
“吕相此计甚妙！与其是说我秦国严词威胁，倒不如是说给了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瓜分赵国，扩充版图的理由。”
“届时，赵国面对多方威胁，我秦国压力骤减，定然能以最小的代价攻占最多的版图。”
嬴子楚听完吕不韦与蒙骜的剖析，眼中最后一丝冲动被彻底压下，
“善！！！”
“此驱狼吞虎、坐收渔利之策，确为上上之选。此事关乎邦交战略，便全权交由相国处置，务必要让韩、魏、齐三国‘领会’寡人的良苦用心！”
“臣，必不辱命！”吕不韦躬身领命，心中已开始盘算使节的人选和说辞。
而秦庄襄王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道，
“你们说，这次应怎么赏赐百善？”
吕不韦沉吟片刻，开口道，
“回大王，按我大秦军功爵制，百善将军此前已因功升至第十二级爵位‘左更’。”
“此番连下七城，开疆拓土，功勋卓著，但若仅凭此，要跨越门槛升至第十三级的‘中更’，依照常例，确实还稍差一丝火候。”
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然而，百善后续之举，其价值已远超攻城略地！于绝境中设计，挽救公子政、王齕老将军以及数万大军，此乃护国存续之功，功在社稷！其展现出的忠勇与智谋，更是堪为全军表率。”
“有此不世之功加持，升其为‘中更’，臣以为，朝野上下，军中内外，绝无人敢有半句非议，只会认为此乃实至名归，更能激励三军将士效死之心！”
蒙骜闻言，立刻上前一步，
大王，吕相所言极是，晋升爵位乃应有之义。然老臣在军中与百善多有接触，据老臣观察，此子性情异于常人，对官职高低、案牍劳形之事，兴趣确乎不大。”
此言一出，秦庄襄王也是满脸无奈，他又何尝不知，那小子脑子里不是准备干仗，就是准备干仗的路上。
旁人沙场拼杀多为建功立业，可到了百善这里，封侯拜将反倒成了次要。他那股劲头，倒像是……倒像是比他都更急切于大秦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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