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算账，百善的仁慈

就这样，他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在半刻钟内硬生生从近百名赵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径直冲到了那扇紧闭的、用巨大横木闩住的宫门之前！

“轰！”

他将手中已经不成人形的“人肉盾牌”随意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一片血污。

此刻，他周身弥漫着一股凶煞之气，身后，原本严整的赵军阵列早已不复存在。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二三十人，或死或伤，哀嚎一片。

而还能站着的，仅剩下二十余名赵军，他们紧紧靠在一起，手持兵刃，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惊惶，看着百善的眼神如同看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们握着兵器的手在微微颤抖，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竟无一人敢再上前一步！

“就这？”

百善说着就直接从下往上，一掌将门栓从门上击落。

“砰！”门栓落地的声响间接性证明了它的重量。

“吱呀——”

宫门洞开，百善身影一闪，便已没入那片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更多的火把和嘈杂的脚步声从王宫内追来。

之前被百善甩开的追兵以及闻讯赶来的援军终于赶到西门，他们看到的，是满地狼藉、死伤枕藉的同伴，以及那扇洞开的、仿佛在嘲笑他们无能的大门。

“刺客从西门跑了！”

“追！快追！”

“通知城外巡哨！关闭所有城门！全城大索！”

气急败坏的吼声在西门内响起，幸存的赵军指着百善消失的方向，声音颤抖地汇报。

大批赵军立刻涌出宫门，试图搜寻那个刚刚制造了这场混乱与杀戮的可怕身影。

然而，此时的百善，早已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邯郸城的夜色，并在宫中遇刺的消息传递前来到了铁匠铺。

他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如同之前一样，在铁匠铺周围反复绕行、观察、倾听。

仔细检查再三后，百善便悄无声息地从屋顶滑落，直接翻入了铁匠铺的后院。

后院依旧堆满了煤炭和废料，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煤灰的味道。

进入房间后，百善没有立刻叫醒他，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冰冷的杀意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弥漫开来。

沉睡中的张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鼾声渐止，眉头微皱，不安地翻了个身。

随即，他猛地惊醒，常年刀头舔血的警觉让他瞬间坐起，低喝道：

“谁？！”

手已经摸向了枕边的铁锤。

是我。”百善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张勇头皮发麻的寒意。

张勇的动作僵在半空，黑暗中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但那这冰冷的声音让他瞬间确认了身份。

“大……大人？”

“您……您怎么此时来了？”

百善向前一步，隙着眼睛盯着他说道，

“我按照你弟弟张析给的路线和时辰，准时到了永巷与风华道的交叉口。”

“迎接我的，是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密集的箭雨。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什么？！”张勇失声惊呼，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声音都在发抖，

“不可能！大人！这绝对不可能！我弟弟他……他......”

说着他的声音就弱了下去。了，他想起了弟弟张析的变化。

好像不再是那个因为家人惨死而与他一同立誓复仇的少年。

不知从何时起，张析开始在意起那些微薄的赏赐，羡慕那些升迁快速的同僚，言语间偶尔会流露出对现状的不满和对权势的渴望。

上次休沐回家，张析甚至还摸着身上那件半新的官署发放的皮甲，喃喃说着“若是能再进一步，穿上铁甲就好了”……

当时他只当是弟弟年轻，难免有些虚荣之心，还曾出言训诫，让他莫忘家仇。

现在想来，那些细微的变化，那些闪烁的眼神，那些对王宫规矩的抱怨和对晋升的渴望……一切都有了解释！

张勇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我……我张勇……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竟将一头豺狼……当作骨肉至亲……引狼入室……害了大人……坏了大秦之事……”

他猛地抬起头，尽管在黑暗中看不清百善的表情，但他朝着百善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决绝。

“大人！铁椎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其罪！”

他不再犹豫，右手猛地抬起，那柄一直握在手中的、用来防身的短柄铁锤，不是砸向任何敌人，而是径直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狠狠砸下！

这一下毫无保留，真心求死，他要以自己的性命来洗刷因弟弟背叛而带来的耻辱，来向百善、向大秦谢罪！

然而，就在锤头即将触及他头颅的前一刹那，一只手掌后发先至，如同精准地攥住了他那铁锤。

他愕然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的百善。

百善目光冰冷依旧，但其中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

“想死？”

“容易。一死了之，确实干净。”

这并不是百善仁慈，而是像铁椎他们这种暗线，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他们永远活在阴影里，与危险为伴，与谎言共生。

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无人知晓其功绩，甚至可能背负着叛徒的骂名死去。

他们的忠诚，是用生命和尊严在刀尖上跳舞。

对百善来说该死的是他的弟弟，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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