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鱼上钩了
鬼见愁峡谷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百善便下达了新的指令。
“章邯，清点所有重伤者，将他们妥善安置在夫子马车周围。你亲自带队，做出誓死护卫的姿态。” 百善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我们接下来，要‘逃’。”
章邯瞬间明悟：“君侯是要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他们费这么大劲，又是困阵，又是人海冲锋，不就是为了消耗我们，最后摘取果实么？”
百善翻身上马，俯瞰着残存的队伍，
“那就让他们觉得，果实快要熟了。传令，我们走，一路向北，‘慌不择路’地走！”
命令迅速执行。队伍抛弃了多余的营帐、锅具，甚至一些缴获的兵刃也被随意丢弃在路上，营造出仓惶逃窜的假象。
近八十名重伤员被安置在马车内外及周围，由还能行动的袍泽搀扶或共乘一马，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队形也显得有些散乱。
……
数十里外，一处隐蔽的山林中，李牧听着最新探报。
“将军，百善部已冲出鬼见愁，但伤亡惨重，丢弃大量辎重，队形散乱，正向北偏西方向的‘死魂谷’溃退。
其部能战者不足两百，且多有轻伤，另有近八十重伤员拖慢速度。”
李牧指尖在地图上划过，落在“死魂谷”标记上。
那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入口，谷内地势虽平，但出口是一条更窄的险道，易进难出。
“死魂谷……倒是自己选了个好坟地。”
李牧眼中寒光一闪，“传令，‘影虎’全体出动，合围死魂谷！”
“注意！困兽之斗，尤甚疯狂。”
“我会调集我所有亲卫，在暗中随你压阵。你等记住，此战首要目标，荀况！百善，若不能，务必确保荀况毙命！”
“诺！”
……
接下来的两天，百善的队伍如同惊弓之鸟，在李牧派出的零星游骑骚扰下，一路“狼狈”地向死魂谷方向撤退。
沿途又经历了两次小规模接触，每次都是“勉强”击退追兵，自身则又添“新伤”，队伍越发显得疲敝不堪。
终于，在第二日黄昏，这支残兵“被迫”退入了死魂谷。
一入谷口，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四周是陡峭的山岭，唯一的出口在西北角，是一条仅容两马并行的狭窄山缝。
“占据谷口，布置防线！”
残存的两百余名还能行动的虎贲骑士（包括部分轻伤者），迅速下马，以马车为核心，在谷口附近结成一个紧密的圆阵。
他们将战马围在阵内，把重伤的同伴安置在阵型最中心，然后默默地检查自己的兵甲，给连弩上弦，将长戟顿在地上，环首刀出鞘半寸。
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氛朝外散发。
章邯走到马车旁，低声道：“夫子，请安心待在车内，无论外面发生何事，切勿出来。”
车内传来荀况平静的回应：“有劳将军。”
天色迅速暗下，山谷内只有风声和伤者压抑的呻吟。圆阵中的秦军将士，如同沉默的礁石。
子时刚过，谷口方向传来了密集而低沉的脚步声，黑暗中，无数黑影如同鬼魅般涌现，开始是几十，然后是几百，最后密密麻麻，几乎堵死了整个谷口。粗略看去，人数绝对超过两千。
没有喊杀，没有叫阵。为首的三人，正是“影虎”的三位统领。
他们一挥手，死士们便如同潮水般，向秦军的圆阵发起了无声的冲击！
“举盾！”章邯怒吼。
幸存的虎贲将士齐声暴喝，将携带的橹盾重重顿在地上，瞬间形成一道盾墙。盾牌之间的缝隙中，长戟如林般探出。
“砰！砰！砰！”
第一波死士撞上了盾墙，发出沉闷的巨响。长戟突刺，瞬间将最前面的敌人捅穿。
但后面的死士毫不犹豫地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击，刀剑疯狂地砍劈在盾牌和长戟杆上，火星四溅。
秦军圆阵如同磐石，在浪潮冲击下岿然不动。
前排的虎贲用肩膀死死顶住盾牌，后排的同伴用长戟从缝隙中不断刺击。不时有死士试图跃过盾墙，立刻被阵中的刀手砍翻。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冲击着圆阵的每一个点。
“不能硬抗！换阵！重甲！”章邯眼看压力巨大，嘶声下令。
命令传下，圆阵核心处，伤势较轻、体力保存相对完好的虎贲锐士，迅速脱去破损的外袍，他们动作迅捷，互相协助，将沉重的甲片套在身上，系紧丝绦，戴上带着顿项的铁胄。
片刻之间，一支重甲步兵赫然出现在阵中！
“盾阵，前顶！”担任重甲指挥的百将怒吼。
重甲虎贲们踏着沉重的步伐，接替了外围同伴的位置。他们手中的橹盾更大更厚，彼此紧密相连，如同移动的城墙向前挤压。长戟从盾牌上方和缝隙中刺出，每一次突刺都带着千钧之力。
死士的刀剑砍在重甲上，只能留下浅白的划痕，难以破防。而虎贲的重戟却能轻易撕裂他们的皮甲，造成致命的伤害。
一时间，战局僵持。重甲虎贲如同黑色的礁石，任凭浪涛拍击，寸步不退。死士的尸体在阵前层层堆积，鲜血染红了洼地。
三位“影虎”统领在后方看得眉头紧锁。
“秦军竟还有重甲预备？”
“强弩之末，垂死挣扎！耗光他们力气！”
“人数优势在我，他们撑不了多久！”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死士的攻势依旧猛烈，重甲虎贲虽然防御强悍，但体力消耗极大，动作开始变得迟缓。阵型虽然未被攻破，但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
一名统领猛地察觉不对，他厉声喝道：“不对！百善呢？！从始至终，未见百善出手！”
另外两人闻言也是一惊，急忙在战团中搜寻。
那道黑色的、如同梦魇般的身影，自从接战以来，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快！派人禀报将军！百善不在阵中！恐有诡计！”为首的统领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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