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豆沙了
咸阳城,章台宫。
嬴政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宫相迎。
当百善带着风尘仆仆、伤痕累累的队伍,护卫着荀况的马车缓缓行至宫门前时,鼓乐齐鸣,旌旗招展。
嬴政大步上前,无视百善身上的血污,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伤亡惨重的虎贲锐士,沉声道:
“辛苦了!所有将士,重重有赏!阵亡者,优加抚恤!”
“谢大王!”残存的虎贲们单膝跪地。
随即,嬴政走到马车前,亲自掀开车帘,对着车内须发皆白、但眼神清亮的荀况,躬身一礼:
“嬴政,恭迎夫子入秦!夫子一路受惊了。”
荀况在弟子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年轻的秦王,又看了看身旁煞气未消的百善,以及那些虽然带伤却眼神坚定的秦军将士,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路行来,他亲眼见证了秦军的强悍,百善的勇武,也见识了这乱世的残酷,以及秦国崛起的势不可挡。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肃然还礼:“荀况,谢过秦王陛下。”
“夫子请!”嬴政亲自引路,将荀况迎入章台宫。
当日晚,嬴政设宴,为荀况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嬴政并未急于提及学宫之事,而是与荀况探讨天下大势,治国之道,态度谦恭,言辞恳切。
荀况对答如流,阐述其“性恶论”、“礼法并施”、“王道霸道”兼用的思想。嬴政听得极为认真,不时发问,两人相谈甚欢。
百善坐在下首,已换上一身干净深衣,只是沉默饮酒,偶尔目光扫过殿中诸人,尤其是在那些对荀况入秦面露忧色的宗室和老臣脸上停留片刻。
宴席持续到深夜方散。嬴政命人将荀况送至早已准备好的、紧邻学宫遗址的府邸休息。
翌日,嬴政单独召见百善于偏殿。
“政哥,李牧如何处置?”百善开门见山。
嬴政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李牧,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好东西,先不管他,让赵王急一急。”
百善点头,对此并无异议。他转而问道:“荀夫子那边,政哥打算如何?”
嬴政嘴角微扬:“昨日相谈,甚为投契。然,欲请其坐镇学宫,非轻易之事。还需……再添一把火。”
百善会意:“需要我做什么?”
“明日,寡人将于朝会之上,正式提出重修学宫,延请荀夫子为祭酒,总领学宫事务,授爵封君。”嬴政目光深邃,“届时,必有反对之声。你……”
“唱双簧?好好好,了解!”
……
第二日,大朝会。
百官齐聚,荀况亦被特邀列席。
嬴政端坐王位,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
“寡人今日有一事,欲与诸卿商议。荀夫子,当世大贤,学问贯通古今。”
“寡人欲重修稷下学宫,更名为‘大秦文道学宫’,并拜荀夫子为祭酒,秩同上卿,封兰陵君,总领学宫事务,招揽天下英才,兴我秦国文教。诸卿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果然,立刻有老臣出列反对:
“大王!荀况乃赵人,其学虽博,然核心仍在齐鲁。拜其为祭酒,封君授爵,恐其心不向我秦,且易使山东士子坐大,于我国本不利啊!”
“大王,秦国以法立国,以耕战为本。兴学宫,招游士,恐使民好议论,轻实务,分散国力,动摇国本!商君之法,不可废!”
“臣附议!荀况‘性恶’之论,与法家虽有相通,然其重‘礼’,与我秦法之严苛,恐有冲突。若使其掌学宫,教化士子,恐乱法度!”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大多集中在荀况的出身、学派与秦法国策的冲突,以及担忧外来士子势力坐大上。
荀况坐在席间,面色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嬴政面无表情地听着,并未立即表态。
就在这时,百善动了。
他缓缓从武官队列中走出,玄铁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并未看向那些反对的大臣,而是直接面向嬴政,拱手,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议论:
“大王,臣有言。”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煞气未消的武承君身上。
“讲。”嬴政淡淡道。
“臣,一介武夫,不懂那么多大道理。”
“臣只知道,六国不想让荀夫子入秦,臣把他们......”
“都杀了!”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刚才反对最激烈的几人:
“臣想问在座的诸位,”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沙场的血腥气,
“我大秦的将士,在战场上流血拼命,才请来的夫子!才争来的让天下士人看看我大秦并非只有刀兵,亦有胸怀的机会!”
“难道就要被几句‘恐其心不向秦’、‘恐乱法度’的空谈,给毁了吗?!”
他猛地转身,指向那些反对的大臣:
“你们口口声声国本、法度!那我问你们,若无强大国力,无虎贲锐士,无足够的粮食军械,国本何在?法度何存?!”
“荀夫子之学,重实效,切时用,非那等空谈仁义之辈!其‘礼法并施’之论,正可补我秦法过于刚猛之弊!”
“尔等迂腐之见,只知固守陈规,岂知大王一统天下,并吞八荒之志,岂能无海纳百川之胸襟?!”
“谁敢再阻挠学宫之事,便是与我大秦数十万将士为敌!与大王扫平六国、混一宇内之大业为敌!”
百善声如雷霆,杀气腾腾。
嬴政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武承君之言,虽显激烈,然不无道理。寡人意已决,重修学宫,拜荀夫子为祭酒,封兰陵君,此事,不必再议!”
“大王圣明!”百善率先躬身。
部分机敏的大臣见状,连忙跟着高呼:“大王圣明!”
那些反对者面面相觑,看着百善将手搭在断水上,便再无反对之声。
散朝之后,嬴政单独留下荀况。
“朝堂之争,让夫子见笑了。”嬴政语气温和。
荀况淡然一笑:“太子殿下雄才大略,武承君忠勇无双,老朽佩服。”
嬴政正色道:
“夫子,寡人兴建学宫,并非只为虚名。”
“乃欲为即将一统之天下,储备治国之才,探索长治久安之道。”
“秦法可夺地,然欲守地、化民,非文教不可。夫子之学,兼具儒法,务实切用,正合时宜。望夫子能助寡人,成就此千秋功业。”
他看着荀况,目光诚恳:
“学宫之内,夫子可自主讲学,研讨学问,寡人绝不干涉。所需用度,一应满足。”
“只愿夫子能为我大秦,培养出一批明事理、通政务、知变通之实干人才。”
荀况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一路所见秦军之强,秦政之效,百善之勇,嬴政之志,也闪过这乱世百姓之苦,天下分裂之痛。
他长叹一声,整理衣冠,对着嬴政,深深一揖:
“大王以国士待况,况,敢不竭尽驽钝,这学宫祭酒……老朽,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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