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再现敲竹杠

渭水河畔，夯土号子震天响，“大秦文道学宫”的地基一日日增高。

与此同时，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打着赵国的旗帜，沉默地进入了咸阳城。

为首的老将，正是廉颇。

他没有心情观看咸阳的街景，更无心留意那远处热火朝天的学宫工地。

在驿馆安顿下不久，秦宫的传召便到了。

章台宫偏殿，气氛凝重。

嬴政端坐王位，神色平静。

百善依旧按锏立于其侧，目光偶尔扫过殿下的廉颇，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廉颇孤身立于殿中，身后并无副使，亦无献礼。

他挺直脊梁，对着王座上的嬴政，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难掩沉郁：

“外臣廉颇，参见秦王。”

“廉老将军不必多礼。”

嬴政抬手虚扶，语气平淡，

“老将军乃赵国柱石，此番亲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廉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秦王何必明知故问。外臣此来，是为接回我国上将军李牧，及其麾下被俘将士。还请秦王开释，我赵国......感激不尽。”

“哦？李牧将军啊……”嬴政仿佛才想起此事，目光转向百善，

“武承君，李牧将军在秦国一切可好？”

百善踏前一步，略微有些戏谑的开口：“回大王，李牧将军安好，每日好吃好喝招待着。”

他特意加重了“伺候”二字，让廉颇的眼角微微抽搐。

“那就好。”嬴政点点头，看向廉颇，面露一丝“无奈”，

“只是，廉老将军也听到了。李牧将军乃上将，这每日的用度，着实不小。我秦国虽大，却也......”

廉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沉声道：

“秦王有何条件，但讲无妨。我赵国，愿承担李牧将军及其部众在秦期间的一应......花销。”

“老将军爽快！”百善忽然插话，声音提高，“既然老将军开口，那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账！”

他顿了顿，仿佛在计算一笔普通的生意：

“这样吧，看在老将军亲自跑一趟的份上。黄金，两万镒。粟米，一百万石。战马，五千匹。精铁，十万斤。工匠，擅长冶铁、制弩、筑城者，三千户。”

他每报出一个数字，廉颇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这些物资，几乎是赵国数年赋税的总和，足以掏空本就捉襟见肘的国库。

但百善还没完：

“另外，上次我王念及赵王‘贡献’太原、河间之地，未多加为难。此次，李牧将军‘做客’，诚意更足。赵国当再割让离石、蔺、祁三城及其周边百里之地，以表谢意。”

离石、蔺、祁！那是赵国在西部边境的重要支撑点，若割让，赵国西部门户将彻底洞开！

廉颇胸口剧烈起伏，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他强忍着没有倒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武承君......此等条件，是要我赵国的命！”

“命？”百善轻笑一声，声音冰冷，“李牧带兵伏杀我王以国士之礼相迎的荀夫子时，可想过会不会要了别人的命？”

“尔等行此卑劣之事，就该想到失败的代价。我大秦将士的血，不能白流。还是说......”

“赵王觉得，李牧的命，加上赵国在天下士人面前的信誉，不值这个价？或者，我大秦应该将李牧将军如何‘热情’邀请荀夫子的细节，公告天下，让各国贤才都评评理？”

“你！”廉颇猛地抬头，怒视百善，却又在那冰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姚贾离去前的威胁言犹在耳，这是赵国无法承受的软肋。

“百善。”嬴政适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莫要吓到老将军。”他看向廉颇，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武承君所言，虽显直白，然确是实情。李牧之事，可大可小。寡人敬重李牧将军是个人才，亦不愿两国兵连祸结，生灵涂炭。然，赵国总需拿出诚意，平息此事。”

他略作沉吟，仿佛在权衡：

“这样吧，黄金，一万五千镒。粟米，八十万石。战马，三千匹。精铁，八万斤。工匠，两千户。城池......离石、祁两地，及其周边五十里。这是寡人的底线。”

虽然依旧是天价，但比起百善的开价，已是“削减”了不少。

廉颇明白，这已是秦国计算好的，赵国砸锅卖铁勉强能凑出，却又会元气大伤的数目。

而离石、祁两城一失，赵国西境防线将出现巨大缺口。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赵王呕血晕厥的场景，闪过国库的空虚，闪过边境将士无奈的眼神。

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没有选择，从来没有。

他缓缓屈下早已僵硬的膝盖，重重顿在地上，声音苍老而嘶哑：

“外臣......代我王......谢秦王......宽宏。条件......赵国......应下了。”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

嬴政微微颔首：

“既如此，便请老将军尽快安排交割事宜。人，自然会平安送回。”

“诺......”廉颇艰难地应声，在侍从的搀扶下，踉跄起身，

背影佝偻地退出大殿。

那曾经支撑赵国数十年的脊梁，仿佛在这一刻，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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