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火药

郑国渠贯通，万民欢腾，嬴政与百善站在渠首，望着那滚滚流入干涸土地的泾河水，心中豪情万丈。

正当君臣二人沉浸在这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之中时，一匹快马沿着渠边新修的驰道疾驰而来，马蹄溅起浑浊的水花。

骑士在距离嬴政仪仗尚有百步处便被郎官拦下，

“报——！大王！大秦重工，‘雷火’部门急报！”

“雷火”二字让嬴政与百善同时目光一凝。

内侍接过铜管，检查火漆无误后，呈给嬴政。

嬴政打开，迅速浏览了一遍上面密密麻麻的篆字，脸上先是掠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惊异。他将铜管递给百善：

“你看看。”

百善接过，目光扫过，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几分。简报上写着：

“秉太子殿下，我们用‘硝、磺、炭’配比，反复试炼，偶得异物，色黑，遇明火则爆燃，声若惊雷，烟焰冲天，威力甚巨，可裂石碎木……似君侯所言之火药。”

“成了？！”百善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政哥，走！立刻去大秦重工！”

嬴政也被百善这罕见的激动情绪感染，毫不犹豫：

“摆驾！转道大秦重工！”

王室车驾立刻转向，在精锐虎贲的护卫下，沿着平坦的直道，向着骊山北麓那片戒备森严的工坊区疾驰而去。

大秦重工占地面积极广，高墙林立，哨塔密布，进出皆需严格勘验符节。

内部划分数个区域，冶铁、制弩、铸甲、舟车等各有工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而“雷火”部门则位于最深处，靠近山壁，周围还有一圈独立的土墙隔绝。

得知大王与武承君亲至，负责大秦重工的将作少府丞以及“雷火”部门的几位主事早已战战兢兢地等在门外。

“免礼！东西在何处？”百善不等他们行完礼，直接问道。

“在……在试验场，君侯，大王，请随下官来。”

一位头发胡子都被燎焦了一半的老工匠激动地在前面引路。

穿过几道岗哨，来到一片被山体环抱的空地。

空地中央摆着几个陶罐，旁边放着木勺、石臼等工具，还有一些明显是爆炸后留下的焦黑痕迹和碎木屑。

“就是此物？”百善拿起一个陶罐，打开塞子，里面是黑灰色的粉末，用手指捻了捻，质感粗糙，正是记忆中黑火药的模样，只是纯度似乎不高。

“回君侯，正是！此物极畏明火，需万分小心！”老工匠连忙提醒。

百善放下陶罐，目光扫过场地：

“取厚实的牛皮来，绳索，还有引线……嗯，就是那种浸过油脂的麻绳。再找些铁钉、碎瓷片之类的东西。”

工匠们虽不明所以，但动作飞快，立刻将百善所需之物备齐。

百善亲自动手，他让人将大量黑火药倒在摊开的厚牛皮上，然后混入铁钉和碎瓷片，用手粗略混合，接着小心地将牛皮包裹起来，用绳索死死捆扎成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包裹，最后在顶部插入一根长长的浸油麻绳作为引信。

一个简易的炸药包制作完成。

“所有人，退到百步之外，不，两百步！找掩体！”百善下令，声音不容置疑。

嬴政也被郎官护着退到远处一块巨岩之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百善独自一人提着那个沉甸甸的炸药包，走向空地中央一处特意垒起的石堆。

他将炸药包稳稳地塞进石堆缝隙，拉直引信，然后掏出火折子，吹燃，凑近引信头。

“嗤——”

引信被点燃，火花沿着麻绳迅速蔓延，发出轻微的燃烧声。

百善转身，发力狂奔，几个起落便蹿回嬴政所在的巨岩之后，低喝一声：

“捂耳！张嘴！”

话音刚落——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猛然炸裂！

仿佛天崩地裂！整个山谷都被这声音震得嗡嗡作响！远处骊山工坊区的工匠们都吓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试验场中央，一团巨大的、夹杂着浓烟和火焰的橘红色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那堆石块！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铁钉、瓷片向四周疯狂溅射！

噼里啪啦地打在周围的土坡和掩体上，烟尘弥漫。

即使隔着两百步，嬴政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的震动，以及那股扑面而来的、灼热而暴烈的气浪！他身旁的郎官们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烟尘缓缓散去。

众人迫不及待地望向爆炸中心。只见那处垒起的石堆已然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坑底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周围的土地被掀翻，散布着无数碎石和被冲击波扭曲了的铁钉瓷片，一片狼藉。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毁天灭地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

这绝非人力所能及！即便是最强的猛火油，也绝无此等声势和破坏力！

嬴政第一个走出掩体，快步走向那个大坑。

他低头看着坑底的焦土，又环视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眼中闪烁着极度震惊和狂喜的光芒。

他弯腰捡起一片被炸得扭曲变形的铁钉，入手犹温。

“此物……此物……”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竟有雷霆之威！”

百善走到他身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这“原始”火药的实际威力，心中仍不免震撼。

他沉声道：“政哥，此乃‘火药’，是真正可以改变战争形态，甚至改变天下格局的力量！”

他踢了踢脚边一块崩飞过来的碎石：

“这还只是最粗糙的用法。若能改进配方，优化工艺，制成更大的药包，或者……将它装填入铁壳之中，制成可以远程投掷或发射的炸弹，其威力还能倍增！”

嬴政猛地转头看向百善，目光灼灼：“还能更强？如何施为？”

百善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起来：

“我们可以铸造中空的铁球，内填火药和预制破片，留出引信孔，制成‘轰天雷’或‘震天雷’，可用抛石机抛出，落地爆炸，方圆数十步内，人畜皆碎。”

他顿了顿，继续画道：

“更进一步，我们可以铸造长管的金属器具，嗯……就叫‘炮’吧。”

“用坚韧的青铜或者精铁，铸造一根一端封闭的长管，将火药从开口处填入、压实，然后放入铁质或铅质的弹丸，点燃引信，火药爆炸产生的巨大力量，就能将弹丸以极高的速度推出，射程远超任何床弩投石，可摧城拔寨！”

他又画了个简单的火铳示意图：

“同样原理，也可以缩小，制成单兵手持的‘火铳’，虽射程威力不及大炮，但足以穿透重甲，让普通士卒也拥有威胁猛将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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