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羑里囚禁
帝辛的旨意,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朝歌。
人王不仅没有治罪于那位心怀叵测的西伯侯,反而对其礼遇有加,将城南一处极为清幽雅致的别院,赐予他作为行辕。
此地,名为“羑里”。
羑里环境清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比之西伯侯府的奢华,亦不遑多让。
府中伺候的宫女、内侍,皆是精挑细选,对姬昌的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
每日里的膳食,更是由王宫御厨亲自烹制,山珍海味,流水般地送来。
这等待遇,说是款待,亦不为过。
然而,那别院之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数百名由武成王黄飞虎亲自挑选的虎卫军精锐,将此地围得如铁桶一般。别说是一个人,便是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飞出。
名为款待,实为囚禁。
这便是帝辛的阳谋。
他不杀姬昌,因为杀了,西岐必反,天下诸侯亦会人人自危,这不符合他如今想要稳固发展的策略。
他不放姬昌,则是在向天下人宣告,他早已洞悉了西岐的野心。这只最肥的“鸡”,他先抓在手里,至于什么时候杀,怎么杀,全看他的心情。
同时,他也是在给西岐,给天下所有的诸侯,出一个难题。
是反,还是不反?
反,便是坐实了谋逆之罪,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发兵征讨。
不反,那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主心骨,被扣在朝歌,成为一枚随时可能被牺牲掉的人质。
这等手段,比之直接的杀戮,要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也恶毒了不知多少倍。
对于这一切,姬昌坦然受之。
他每日在羑里城中,除了读书静坐,便是于院中推演那早已烂熟于心的《周易》八卦。
他将帝辛囚禁他的这七年,当成了一场特殊的闭关。
他要借此机会,将那从伏羲人皇处传承而来的先天八卦,与这人世间的万千变化相结合,推演出一套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属于后天人道的大衍之数。
他仿佛真的成了一个与世无争的闲散老者,对外界的风云变幻,不闻不问。
然而,姬昌能忍,西岐那边,却有人忍不了了。
尤其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在听闻父亲被囚的消息后,更是心急如焚,当场便急得晕了过去。
伯邑考此人,性情纯良,至纯至孝,在西岐素有贤名。
他精通音律,文采斐然,是西岐无数少女心中的完美情郎,却唯独在政治谋略上,欠缺了几分火候。
在他看来,父亲仁德爱民,忠君体国,绝无可能生出反心。此番被囚,定是遭了朝中费仲、尤浑那等奸佞小人的陷害。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蒙冤受难!”
伯邑考自病榻上惊醒,他一把抓住前来探望的弟弟姬发的手,眼中满是焦急与决然。
“二弟,我意即刻备上我西岐三宝,前往朝歌,献于那人王帝辛,为父亲赎罪!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想必那人王,定会为父亲的忠心所感,放父亲归来!”
他口中的西岐三宝,乃是西岐独有的三件奇物。
一为七香车,二为醒酒毡,三为白面猿猴,乃是世间罕有的灵兽。
这三件宝物,皆是西岐的镇国之宝,轻易不示于人。伯邑考如今竟要将它们尽数献出,可见其救父之心,是何等的迫切。
然而,他的二弟,姬发,闻言却是眉头紧锁。
姬发与兄长不同,他虽无兄长的文采与仁善之名,但自幼便跟随姬昌学习兵法韬略,耳濡目染之下,心性更为沉稳,看问题也更为透彻。
“大哥,万万不可!”姬发一把按住伯邑考的手,声音沉凝,“此事,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被囚,名为款待,实为敲山震虎。那帝辛的用意,就是要逼我们西岐先乱起来,好给他一个发兵的借口!你此去,与自投罗网何异?非但救不了父亲,反而会将自己也搭进去!”
“那又如何?”伯邑考一把甩开姬发的手,激动地站了起来,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固执与决然。
“为人子者,父陷囹圄,岂能坐视不理?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这,便是我为人子之孝道!”
“你……”姬发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兄弟二人争执不下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世子殿下,二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只见须发皆白的姜子牙,手持一根鱼竿,缓缓自门外走入。
他看着伯邑考,那双仿佛能洞悉万古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凝重与劝诫。
“老丞相,您来得正好!”伯邑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您快评评理,我此举,难道有错吗?”
姜子牙闻言,却是幽幽一叹。
他看着伯邑考,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意气风发,一心只想下山匡扶正义,却不知人心险恶的自己。
“世子殿下,您的孝心,天地可鉴。只是,这世间之事,并非只凭一腔孝心便能解决。”
姜子牙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如今的帝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其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远超我等想象。他此举,分明是在我西岐的脖子上,套上了一道枷锁。我们越是挣扎,这枷锁便会收得越紧。”
“为今之计,唯有‘忍’。静待时机,方是上策。您若此时前往朝歌,正中其下怀。届时,他只需给您安上一个‘贿赂君王,意图不轨’的罪名,便可将您与侯爷一同囚禁。到那时,西岐群龙无首,才是真正的,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将其中利害剖析得清清楚楚。
然而,伯邑考此刻早已被那“孝心”二字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半句劝。
他对着姜子牙,重重地,行了一记大礼。
“相父大才,小子佩服。只是,相父谋的是国,是天下。而我伯邑考,谋的只是我的父亲。”
他缓缓直起身,那双一向温润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为人子者,当尽人子之孝。若连生身父亲的安危都置之不理,纵使日后得了这天下,又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
“我意已决,相父与二弟,不必再劝。”
说完,他竟是绕过二人,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传我将令,即刻备上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三日之后,随我,启程朝歌!”
姜子牙与姬发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劝说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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