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杨公公，他是个男人
杨凡的手掐着那名都司的脖子，环视下方。
数万士卒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带着惊惧，带着疑惑。
那名被提在半空的都司，双脚乱蹬，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寂静在蔓延，像一片沉重的铅云压在每个人头顶。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人排众而出。
是神机营都指挥使，王政。
他走到阵前，对着粮车上的杨凡，抱拳躬身。
他的动作，让所有骚动的士兵都安静下来。
王政抬起头，目光直视杨凡。
“杨大人，末将有一问。”
他没有称呼杨凡为“公公”。
杨凡松开手，那名都司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车上，大口喘气。
杨凡的目光落在王政脸上。
“问。”
王政的声音传遍全场。
“城中告示所言，是否属实？”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虑。
“我等追随的，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士兵的心上。
数万道目光，再次聚焦于杨凡一人之身。
杨凡站在高处，夜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紧张、迷茫的脸，然后开口。
声音清晰地传遍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告示所言，句句属实。”
他看着众人。
“我，杨凡，不是太监！”
轰！
人群炸开了锅。
整个大营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石的油桶，瞬间沸腾。
哗然之声，直冲云霄。
“是真的！”
“天啊！他真的是个假太监！”
“我们竟然在为一个欺君罔上的奸贼卖命！”
被压抑的愤怒和怀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几名被收买的军官见状，立刻开始煽动。
“弟兄们，放下武器！”
“不能助纣为虐！”
军心，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杨凡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但我为何要如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看向他。
杨凡伸手指着京城的方向，指着那片象征着权力之巅的宫殿。
“因为在这深宫之内，只有成为一个‘死人’，才能活下去！”
“只有成为一个阉人，才能接近权力的核心，看清那窃国之贼的真面目！”
他收回手，拳头紧握。
“那个人，就是司礼监掌印，李嵩！”
“他才是真正的大奸似忠，他才是意图颠覆我大明江山的乱臣贼子！”
王政的身体一震。
于谦在帐中听到此话，也猛地睁大了眼睛。
杨凡没有给众人思考的时间，他要用一连串的事实，彻底击溃李嵩的阴谋。
“你们以为李嵩是谁？一个权倾朝野的太监？”
“我告诉你们，他不是！”
“他的真实身份，是前朝大周的皇室余孽！”
这个秘密，比杨凡是假太监更具爆炸性。
士兵们彻底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杨凡的声音继续传来。
“三百年前，我大明太祖皇帝驱逐鞑虏，光复河山，定鼎天下。”
“可大周李氏皇族的余孽，贼心不死，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代代潜伏。”
“这李嵩，便是他们的当代传人！”
“他自幼修习魔功，为潜入宫中，不惜自毁根基，混充阉人。”
“他花了四十年，从一个最低贱的火者，爬到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
“他伪造先帝遗诏，将安乐王远逐边疆，他屠戮忠良，陷害于尚书，为的就是清除所有能阻碍他的石头！”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颠覆我朱家天下，复辟他那早已被埋进土里的前朝！”
杨凡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砸碎了士兵们心中最后的疑虑。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为何李公公权势滔天，却还要步步紧逼。
为何他要对于谦这样的国之柱石，下此毒手。
原来，他图谋的，根本不是权势，而是整个大明江山！
杨凡看着下方渐渐变化的眼神，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向前一步，俯视着数万将士。
“我隐瞒身份，是为存身！”
“我今日亮明身份，是为救国！”
“我杨凡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大明的江山，必须为真！”
这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杨凡张开双臂，对着全军发问。
“我杨凡，以男儿之身，行拨乱反正之事，为的是保住大明的江山社稷！”
“而李嵩，一个前朝的孤魂野鬼，窃据高位，祸乱朝纲，他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你们说，谁为正？谁为邪？”
“你们手中的刀，是为大明而战，还是为前朝的僵尸而战？！”
最后的质问，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士兵的脑海中炸响。
是啊。
一个是忍辱负重，为救国不惜背负骂名的英雄。
一个是阴险歹毒，为复辟不择手段的前朝余孽。
该追随谁，该为何而战，还需要选吗？
欺君罔上之罪，与颠覆社稷之罪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人群中，一个神机营的老兵，虎目含泪。
他扔掉头盔，对着杨凡的方向，重重跪下。
“我等，被奸人蒙蔽！”
最先发问的都指挥使王政，此刻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敬佩。
他毫不犹豫，单膝跪地，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清晰。
“我等愿追随杨大人，诛杀国贼，光复大明！”
他的动作，像是一个信号。
“扑通！”
“扑通！”
他身后的将领们，齐刷刷跪倒一片。
紧接着，是神机营的士兵，然后是那些刚刚被收编的三千营将士。
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跪下。
数万人，再无一丝杂音。
他们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粮车上的青衣身影，眼神中不再有怀疑，只有狂热的崇敬。
那几名煽风点火的军官，面如死灰，瘫软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杨凡看着下方跪倒的军队，胸中一股豪气升腾。
他举起右手，握拳。
“诛杀国贼！”
数万将士齐声怒吼，声音汇成一股洪流。
“诛杀国贼！”
杨凡再次高呼。
“光复大明！”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动了整个西郊大营。
“光复大明！”
“光复大明！！”
呼喊声经久不息，声震云霄，将天边的残月都震得摇晃。
人心已定。
军心可用。
通往皇城，通往紫禁之巅的最后道路，已经铺开。
真正的战争，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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