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心眼怎么那么小？
张家两人还是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他们俩面面相觑了好半天，最后还是黄文强走过去。
“今天你们俩受点委屈，就当是给咱们全村人做贡献了！”
张德华咧着唇：“你咋不去做贡献？”
黄文强不乐意了：“又不是我侄女惹出来的祸，退一万步说，你家招娣往家里头捞钱的时候，也没说分给我点儿啊！”
在黄文强的帮助下，两个人勉强地抬起了那口大破锅，朝着院子外头挪动。
一路上走过去，村里的人都忍不住转头看过来，让张德华和张德全两个人脸上很没光。
他们咬着牙，在葛国强的监督下，愣是一口气都没歇，从村尾抬到了村头。
正在院子里头那鞋底子的张老太太看到两个人抬了一口破锅筋来，都愣住了。
“你俩把这破玩意儿抬回家干啥？”
张德华一口气没上来，要不是葛国强还在，他真要破口大骂了。
“招娣跑到苏同志家里扔了一口破锅，葛干事让我们两个给抬回来了！”
当老太太又愣了一下，然后直接把鞋底子扔在地上：“这个臭赔钱货，都嫁出去了，还要祸害咱们家！”
变脸的样子简直比变天还要快。
沈芙娟脑子里还残留着他们一家人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样子。
果然，有用的时候，苏丽娜就是他们的亲亲侄女，没用的时候就成了赔钱货。
沈芙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黄文强赶紧让张德全捂住了老太太的嘴巴。
他们全村人都得指着葛国强的脸色吃饭。
万一惹得人家一个不开心，又把收割机和拖拉机叫走了，他们的委屈不是白受了？
即便在葛国强面前受了天大的委屈，黄文强还得好声好气的问人家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被葛国强拒绝之后，黄文强又是暗暗的记下了这口气。
拖拉机拉着收割机，轰隆隆工作了一整天，终于赶在今年丰收季的第一场雨之前将地里所有的谷子都收割完了。
忙活了一天的村里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年过冬的伙食终于有着落了。
交了公粮，又留了种子粮和储备粮之后，就到了分配粮食的时候。
沈芙娟甚至不用看最后分量的结果，她早就知道他们家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
他们今年是半道加入公社的，在工分上，本来就比别人少，家里人口又多。
沈芙娟永远都忘不了记忆里的那个冬天，全家人缺食少穿，连窗子都漏着风，天最冷的时候，屋顶上的积雪几乎要把瓦片压垮了。
赵晓柔就是在那个冬天，硬生生因为挨饿受冻而落了孩子。
一个冬天下来，他们家是死的死伤的伤，过得凄惨极了。
暗暗咬紧了牙关，这一次沈芙娟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黄文强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开始分配今年过冬的粮食还有蔬菜。
谷子是新打下来的，还没开始晾，分配到每一户手里的时候都是毛粮。
蔬菜就是老三样，白菜萝卜和土豆。
上辈子，沈芙娟吃够了这三样，回了城里之后，一次都没碰过。
现在看着，其实还是有些后怕。
不过这一次，沈芙娟有了空间的加持，藏了不少粮食和蔬菜，有了面对这个冬天的底气。
所有社员都排成一个长队，黄文强拿着一个小本子坐在最前头，写写画画的记着他们应该分多少粮食。
“我家闺女今年嫁出去了，也不知道今年分的粮食够不够吃。”
“吃不饱也饿不死，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在你家还是闺女，刘家儿子都入赘出去了，少了不少工分呢！”
分粮食的时候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大家伙掂量着自己能分多少粮食，有的人脸上一点笑容也露不出来。
沈芙娟粗略算了一下，分粮食都是按人头和工分两种方式，就算分给他们家的相对少一些，应该也不会太离谱。
黄文强就算再恨他们，也没法动太大的手脚。
正这么想着，分粮食的队伍已经排到了他们家。
黄文强一看到苏家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平息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唇。
“你们家可真是好大的威风，不光当着村里人的面，让我丢了面子，就连张家都得看你们的脸色过活！”
他放下笔，声音悠悠地说：“连我都要害怕你们了！”
沈芙娟抿了抿唇，“那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黄书记怕什么？”
耍嘴皮子这事，只要不说脏话，没念过几天书的糙人是肯定说不过念读书人的。
黄文强知道自己嘴上功夫没沈芙娟那么利落，于是闭嘴不说了。
“你们家五口人，但是你们活干的少，折算下来应该给你们发一千三百斤毛粮，还有八百斤蔬菜。”
这个数字乍一听上去挺唬人的，但凭沈芙娟上辈子的经验来说。
这些粮食远远不够。
“妈，听着还挺多的，你担心啥？”苏建军没经手过家务事，因此根本不知道一千三百斤毛粮和八百斤蔬菜意味着什么。
拿着黄文强给的条子，沈芙娟的心情十分沉重。
“那一次，咱们家分了一千两百斤粮食和七百斤蔬菜。连半个冬天都没过不下去，你嫂子就流产了。”
这话一说出来，全家人都跟着心惊肉跳了一下。
“一百斤的稻谷只能出七十斤大米，除了冬天之外，还有青黄不接的春天要过，米家五口人，一天连三斤粮食都没有……”
以前没有经验的时候，沈芙娟压根没法想象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好在这一次，她有了逆天改命的能力。
全家人排队领粮食，看着一袋袋还没去皮脱壳的粮食，他们的心情全然没有刚刚知道分配数量时的惊喜。
只剩下了对未知的恐惧。
最后一袋粮食，本应该装一百斤的袋子，负责分配粮食的女人给他们装了八十斤之后就停手了。
“你们家占了不少便宜，后面老刘家的人多，劳动人口少，你们给他们匀点儿！”
在人情社会，给别人匀东西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上辈子他们也这样做过。
但匀给别人的条件是自家有富余。
“我们家的粮食还不够吃，凭什么分给别人？”
分粮食的胖女人一叉腰，怒目瞪着沈芙娟。
“我说你这人，心眼儿怎么那么小？”
“区区二十斤粮食你都要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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