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不能见死不救
苏建军说着急了，摔门就走。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经济落后的异乡，遇见了一个自以为灵魂契合的人，就以为自己遇到了终生所爱，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不惜忤逆父母。
沈芙娟有些愣愣的看着建军离开的方向。
这一幕同样吓住了屋里坐着的所有人。
苏建军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忤逆过沈芙娟和苏家轩，就连刚来黑河村的那段时间，也永远是他挡在家人身前，为他们挡住了流言蜚语和刁难。
王巧珍犹豫着开口：“年轻人嘛，有一段叛逆期都是正常的，我家志强之前比建军混账多了，连书都不念了，想跟人家去混社会——”
最伤沈芙娟的还是建军最后说，她只是嫌弃广省人。
站在沈芙娟的角度，她亲眼见证过改革开放之后，广省经济迅速腾飞，发展的比东北的老牌工业城市快多了，指数级增长的经济，甚至有超过京市的趋势。
李雪又是深圳人，沈芙娟比任何人都知道李雪将来会有多大的出息。
哪怕他们家没有经商的本事，凭借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她们也可以借着开放的东风，住豪宅，开豪车。
沈芙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
“巧珍，你先回去吧，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那一瞬间，沈芙娟始终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了一下，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筹谋和规划都是一场虚梦。
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上为全家规划未来，这真的是对的吗？
这是建军想要的吗？
两个问题都在拷问着沈芙娟的内心，她站起身，脊背微微佝着，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房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向着墙壁闭上眼睛。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沈芙娟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晓柔已经做好了晚饭，静静拉着穗穗懂事地过来喊奶奶吃饭。
他们都默不作声，仿佛全家人默契的翻篇，就可以忽略下午发生的事情。
沈芙娟没吃晚饭，一直到外头天都黑透了，大门口才吱呀一声，苏建军从外头回来了。
“去哪儿了？”赵晓柔问。
“我担心李雪多想，所以跟过去劝了两句……妈怎么不在？”苏建军解释。
他们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对沈芙娟的影响。
把可她安静的躺在屋子里头，身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对外头的一切声音都格外敏感。
“你呀你呀！这一次可真是把妈的心都伤透了，你以为妈是真在乎你结婚之后能给家里挣个三瓜俩枣？咱妈空间里又藏了多少金子，古董，你不知道？”
赵晓柔难得如此生气，长嫂如母这句话放她身上绝不为过。
“……我就是一时生气，嘴巴秃噜了，说错话了。”苏建军声音低沉了一下，做出了心虚道歉的姿态，“大不了等明天早上，我好好跟妈道个歉。”
“大不了？”苏建强直接冷笑了一声，“从你走之后，妈就一直躺在床上，到现在都没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下午说的话有多伤人？”
沈芙娟用被子蒙住了头，不想关注外头的人吵了什么。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到自己这间房子的门被人打开，一个人坐在床边。
“妈。”苏建军有些沙哑的声音刺破了安静的空气，也让沈芙娟身体有一瞬间的发愣。
“今天下午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都是我做错了，你就算心里有气，你起来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折腾自己，爸还有哥他们都特别着急。”
沈芙娟背对着苏建军，一声不吭，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
“我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在你和爸的眼皮子底下，我就是特别想知道，如果我脱离你们生活，会过成啥样？”
“李雪……她跟别人都不一样，哪怕我现在就是一个在地里抡锄头的农民，她也能发现我的优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从和李雪认识和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不可控制的被李雪吸引了。”
苏建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开始回想起自己和李雪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当时李雪就站在地里头，像个精灵似的出现，我可以跟她聊理想，聊人生，就算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白日大梦，也不会被人笑话。妈，你能理解我那种感觉吗？”
沈芙娟清晰的听到了苏建军说的每一句话。
那些话在沈芙娟的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她终于看到了苏建军袒露出来的丰富的内心。
“我不是反对你和李雪来往，但如果你非要和李雪去广省，你要承担的后果太多了，退一万步说，结婚之后还有离婚的例子，你要是和她分开了，你在广省孤立无援，谁又去帮你？”
一滴眼泪从沈芙娟的脸颊滑落，最终没入到枕头里。
“至于李雪家有多少钱，他爸妈又是做什么的，我一概不在乎——建军，我只想让你好。”
苏建军呜的一声，在沈芙娟背后哭了起来。
沈芙娟也从床上翻坐起来，母子二人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深深地看着彼此。
“妈既然不想让我去广省，那我就留在京市。”苏建军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沈芙娟脸上挂着的泪，声音温和地说。
他们无可抑制的抱在一起，一顿痛哭过后，不愉快的情绪烟消云散。
沈芙娟和苏建军一起走了出去，望着一直在等自己出来的家人，沈芙娟心情十分复杂。
赵晓柔给沈芙娟热了饭，静静给她倒水，穗穗则站在身后给按摩肩膀。
“爸妈，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沈芙娟正在吃饭的时候，苏建军忽然开口，用小心翼翼征求他们的语气说话。
“要是还跟你那个宝贝赵雪有关，我劝你最好别开口了！”苏建强有些烦躁地说。
“不行，哥，事情真的很紧急，我必须今天就说。”
“李雪的弟弟确诊了小儿麻痹，蒙省那边的医生说需要钱，除了治疗之外，以后康复还有一大笔钱。”
苏建军言辞恳切地请求他们：“那是李雪的亲弟弟，我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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