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台下何人，状告本官
“是，大人。”
林天闻言，不敢再多问半句。
他冷冷地瞥了身旁神色焦急的楚灵一眼。
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幸灾乐祸：
“哼，城主大人必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让你这一起进来。”
“不过……等我向城主大人禀明邪魔之事，揭露那家伙的真面目，还有你包庇邪魔、甚至对我这天道之子下杀手的罪行……”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到时候，城主大人必定会将你和那邪魔一并拿下，严惩不贷。”
楚灵直接无视了林天的聒噪。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灵犀玉佩那微弱的感应上。
她紧跟在引路的夜屠身后。
目光快速扫过城主府内那些令人惊叹的云廊玉柱，悬浮亭台。
心中却只有越来越深的焦虑与不安。
刘玄就在这里。
可玉佩的感应十分模糊。
她只能大致确定刘玄在府邸核心区域。
却无法精准定位。
越往里走。
空气中弥漫的威压与隐隐的压迫感就越强。
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让她背脊发凉。
终于。
夜屠在一座宏伟得超出想象的紫晶玉殿前停下了脚步。
殿门紧闭。
上方以道纹书写着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凌天殿。
“大人就在殿内。”
夜屠转身。
那张英俊却如同万年寒冰雕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那双漠然的眼眸扫过两人：
“进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两扇厚重的、雕刻着日月星辰图案的玉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露出门后一片朦胧而威严的光景。
“多谢大人。”
林天激动地躬身行礼。
然后迫不及待地迈步踏入。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揭露诛杀邪魔，成为天道代言人的画面。
楚灵却在门口犹豫了。
她不是来见什么城主的。
她是来找刘玄。
确认他是否安全。
然后带他立刻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可是……
她抬起头。
对上夜屠那双毫无波澜、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眼眸。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拒绝进入？
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人，会瞬间让她“安静”下来。
咬了咬下唇。
楚灵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
握紧手中的仙羽剑，紧随林天，踏入了殿内。
……
殿内。
林天放轻脚步。
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空旷而高远的大殿之中。
两侧蟠龙玉柱投下的阴影。
穹顶缓缓旋转的星河虚影。
都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渺小感与敬畏。
虽然他自诩“天道之子”。
但此刻面对这明显超越凡俗、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场所。
他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他的目光。
很快被大殿尽头。
九级莹白玉阶之上的景象吸引。
那里。
一道身着云纹白袍、气质儒雅出尘的身影。
正背对殿门，负手而立。
仿佛在观望着穹顶的星河。
仅仅是背影。
就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就是玄天城主？”
林天心中一凛，不敢怠慢。
连忙快步走到玉阶下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
以额触地，声音带着无比的恭敬与一丝激动：
“冒险者林天，参见城主大人。”
几乎同时。
楚灵也走到了近前。
她心中焦急。
目光下意识地四处搜寻，试图找到刘玄的踪迹。
但玉佩的感应依旧模糊。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跟着跪下，声音清冷：
“冒险者楚灵，参见大人。”
而在距离两人不远的一根粗大蟠龙玉柱后方，几双眼睛正悄悄注视着这边。
“小灵！”
楚尘一眼就认出了楚灵，眼中闪过惊喜。
但看到她竟然和林天跪在一起。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楚兄，这就是你妹妹？”
张尧低声道，“她怎么和天道之子混到一起了？”
鲁明挠挠头，“他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我去问问她。”
楚尘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为叶风的原因，他对天道之子，气运之子这类称呼本能地反感。
更别说看到自己一直想撮合给刘玄的妹妹，居然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
“楚兄，稍安勿躁。”
刘玄伸手轻轻按住楚尘的肩膀，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好戏才刚开始，先看看这位天道之子，到底想演哪一出。”
楚尘闻言，勉强按下心中的不悦。
但目光却死死盯着林天的背影，仿佛要在他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然而下一秒。
楚尘的目光猛地一凝。
他的视线。
牢牢锁定在刚刚直起身的楚灵腰间。
那里。
赫然悬挂着一枚质地温润、雕刻着云纹的玉佩。
这玉佩……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刘玄的腰间。
那里。
同样悬挂着一枚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纹路略有差异的玉佩。
楚尘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微微张开。
随即。
一抹压抑不住的狂喜笑容，在他脸上迅速绽放。
更是差点乐出声来。
“好，好啊。”
“我就知道，小灵这丫头，表面嘴硬，心里还是明白的嘛。”
“刘兄成了我妹夫……嘿嘿……嘿嘿嘿……”
他越想越美。
刚才对林天的敌意和看到两人同行的不快。
瞬间烟消云散。
只剩下满满的“自家白菜终于被最好的猪拱了”的得意。
……
玉阶之上。
气质儒雅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云奕。
他面容俊雅，嘴角似乎天生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仿佛藏着洞察一切的睿智。
“你二人……有何事禀报？”
云奕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禀大人。”
林天立刻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激动与肃穆：
“晚辈林天，乃天道选定之天道之子！此次冒昧前来，实乃受天道指引，身负关乎此界存亡之重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度：
“大人！邪魔已现世！其凶残诡谲，意图颠覆混沌，祸乱苍生！天道降下法旨，命晚辈诛杀邪魔，匡扶正道，拯救此界亿万生灵！”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也随之冰冷：
“而如今，那邪魔就潜藏在玄天城中！其名——刘玄！”
“晚辈恳请大人，念在天道法旨、苍生安危的份上，助晚辈一臂之力，调集精锐，共同围剿此獠，以绝后患！”
“大人！您切莫听他胡言！”
楚灵几乎在林话音刚落便立刻开口，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发颤：
“他口中的刘玄，与我们一样，皆是冒险者！我等冒险者所修之体系，所遵之规则，皆为天道所创、所赐！”
她抬起头，目光恳切地看向云奕：
“天道……又怎会允许一名邪魔，去修炼祂亲手创造的体系，使用祂制定的规则？”
“这于理不合，刘玄绝非邪魔，还请大人明鉴。”
“大人，莫要听信这妖女蛊惑。”
林天猛地转向楚灵，眼神冰冷如刀，声音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指控：
“此女与那邪魔刘玄关系匪浅，就在方才，她为维护那邪魔，竟不惜对我这天道之子痛下杀手。”
他指着自己完好却仿佛仍残留痛楚的胸口与脖颈，语气悲愤：
“幸得天道庇佑，晚辈才得以保全性命，来到大人面前，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他再次转向云奕，深深叩首：
“大人，晚辈身份，大人法力通玄，想必轻易便可查验。晚辈所言句句属实，皆为天道所示。”
“邪魔危害，甚于洪水猛兽，迟则生变，恳请大人速速决断，助晚辈……诛杀邪魔。”
“大人，刘玄绝非邪魔，此人他……”
楚灵脸色惨白，还想再辩，声音却带着绝望的哽咽。
她知道，在“天道之子”这个身份面前，她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
蟠龙玉柱后方。
刘玄的眉头微微蹙起。
“奇怪……这家伙之前似乎还不能确定邪魔是谁，怎么突然就如此笃定他是邪魔了？”
“大哥，”
鲁明凑过来，一脸懵逼地小声问：“他……他这是在请你出手，杀了你自己吗？”
刘玄：“……”
楚尘和张尧则用一种看“绝世憨批”的眼神。
怜悯地看着不远处跪得笔直、慷慨激昂的林天。
“应该……是吧。”
刘玄揉了揉眉心，有些无语。
下一秒。
他身形微动。
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九级玉阶之上。
那张象征着玄天城无上权柄的紫金色王座之前。
然后。
转身。
坐下。
动作行云流水。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单手支颐。
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王座扶手上。
目光俯视着下方玉阶前，那两颗依旧低垂着的头颅。
随即。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慵懒、却又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空旷大殿的声音，缓缓响起：
“台下何人……”
“状告本官？”
轰！
如同平地惊雷。
林天和楚灵的身体，同时剧烈一震。
林天猛地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王座之上、嘴角噙着玩味笑容的俊美脸庞时。
他脸上的激动、肃穆、悲愤、期待……
所有表情，在瞬间彻底凝固。
瞳孔扩张到极致，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
玄天城……城主？
刘玄……是玄天城……城主？
那自己刚才……是在向邪魔本人……请求诛杀邪魔？
极致的荒谬感与冰冷的恐惧。
如同无数细针，瞬间刺穿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与此同时。
楚灵也颤抖着，缓缓抬起了头。
当看到那张熟悉脸庞，此刻正高居王座。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美眸瞪得滚圆。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愕然、茫然，以及……
一丝如释重负后、却又被更大疑惑淹没的混乱。
刘玄……是玄天城主？
那个被她担心会被城主抓走的家伙……居然就是城主本人？
“大……大人……”
林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王座上的刘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一种世界观崩塌后的歇斯底里：
“他……他就是邪魔！大人！快！快杀了他！”
“大胆狂徒！”
一直静立在王座侧的云奕，此刻脸色骤然一沉。
温文尔雅的气质被一股凛冽的寒意取代：
“竟敢在凌天殿上，直指吾主，口出污蔑之言。”
“吾主乃玄天城至高主宰，受万民敬仰，得天地认可，岂容你这宵小肆意诋毁？”
轰！
一股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从云奕体内爆发而出。
他身影一晃。
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
已经出现在连连后退的林天身后。
一掌轻飘飘地印向其后心。
这一掌看似随意，其蕴含的力量却足以让林天死无数次。
然而。
就在云奕手掌即将触及林天背心的刹那。
嗡！
林天体内，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
光柱之中，隐约有天道符文流转。
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漠视万物的恐怖威严。
云奕一掌轰击在这金色光柱上，竟然如同泥牛入海，被轻易化解、抵消。
不仅如此。
光柱反震之力涌来，竟将云奕硬生生逼退了数步。
云奕稳住身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容：
“天道气运……竟如此浓厚！”
王座之上，刘玄的眉头也瞬间锁紧。
“哈哈哈！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林天沐浴在金色光柱之中。
脸上的惊恐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混合着后怕与疯狂的得意。
他指着刘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我乃天道之子，受天道庇佑，尔等逆天而行，与邪魔为伍，是杀不了我的。”
他死死盯着刘玄，仿佛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你等级比我高又如何？你是玄天城主又如何？”
“我林天，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角，是天道选定的救世主。”
“与我为敌，便是与天道为敌，与整个世界为敌。”
他疯狂狞笑道：
“刘玄，我奉劝你，最好现在就放弃抵抗，乖乖伏诛，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否则……终有一日，我必将踏平你这玄天城，让你……不得好死。”
“放肆！”
“找死！”
两声怒喝同时响起。
云奕脸色阴沉如水，周身气息再次升腾。
一尊阎王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整片大殿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与此同时。
唰！
一道冰冷肃杀到极致的剑意，如同极地寒风般骤然降临。
一直守卫在殿外的夜屠。
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大殿之中，挡在了林天身前。
他腰间那柄古朴的长剑已然出鞘。
剑身吞吐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森寒杀意，朝林天头颅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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