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卷完
扶苏为难?
他怎么会为难?
扶苏粲然一笑。
他语气真诚,看上去不像在忽悠人地回了李斯一句,他用真诚感化了他的两位老师,现在他们很和谐,他很欣慰。
任李斯如何长袖善舞,能言善辩,也被扶苏这么一句话给噎住了。
他消息确实没那么快。
谁知,过了几日,淳于越便正式向秦王辞行,他要带着弟子去建学宫教化民生百姓。
扶苏能劝动淳于越这件事,像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那么水灵灵地在现实发生了。
李斯:?
不是,这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的迂腐老头,怎么被扶苏那小子感化的?
淳于越是这种一心搞学术的人?
同样笃信儒家思想的王绾其实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淳于越来咸阳,自然是为了影响秦国的君王,希望秦王能够从法家改信儒家——
虽然他已经足够努力, 但是……
秦王的想法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左右,秦国不会短短几年里连灭五国。
秦王打得越猛,越快,淳于越就越急。
王绾还想劝劝对方呢,淳于越就被扶苏忽悠出咸阳了。
那些老秦人贵族们还在沾沾自喜。
淳于越这儒家的头号喷子走了,再也没有人跟他们对着干,他们接下来只需要一个个排挤掉朝堂上的新秦人就好。
冯劫默默然,想说你们高兴得有点早,但扶苏就那么笑眯眯地盯着他。
他欲言又止了半晌,什么话都没再说出来。
几日后,冯劫设了一场宴。
这场宴会因打着扶苏也会出席的名头。
于是,被邀请的秦国贵族一个个笑嘻嘻地赴宴——
那日,扶苏是带着笑容回到的望夷宫。
宴会上发生了什么,赴宴的贵族们脸色一个个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但嘴巴就是闭得很紧,谁也问不出什么来。
但一般人问不出,不代表秦王问不出。
宗室里的老宗正罢工了。
秦王本来无所谓,一个倚老卖老的老登罢了,你罢工你就罢你的,死了正好给年轻人腾位置。
直到,冯劫心惊胆战地表示,王上啊,导致老宗正‘病重’罢工的始作俑者是您的长公子,这事怕是没那么好解决哦。
秦王就来了兴趣:哦?寡人的头铁好大儿没事不气寡人跑去气宗正那个老登干甚?
冯劫一脸支支吾吾,这事,您还是请长公子过来分说一下吧,臣可不好说什么。
秦王有点不高兴冯劫这老匹夫告状告一半,只好宣了他那导致宗正老登病倒罢工的好大儿。
扶苏听说是老宗正罢工的事,一见冯劫也在,露出满脸毫不意外,我就知道老师你会告状的表情。他看向秦王。语气真诚道,“啊,儿知道此事,君父,儿已经去探望过宗正了。”
秦王神色莫辩,语气淡淡:“寡人怎么听说,宗正病倒,就是你气的呢?”
你小子是去探病,还是去挑衅的?
老实交代!
扶苏叹口气,语气仍然十分真诚:“君父,儿虽然不知宗正病倒,为何一夕之间人人都传此事与儿有关,但儿敢立誓,儿从不做半点亏心事——”
哦哦。这话意思不就是,我觉得,我做的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但,落在秦王耳里,就是好大儿左绕右绕,颠三倒四,就是不说重点。
“扶苏!”
秦王不快地打断他:“寡人问的是,你做了什么?”
扶苏只好如被审讯的罪人一般,‘老老实实’全部交代。
当然。
他确实也没做什么。
就是正常问候了一下赴宴的那些贵族们的生活近况——
比如宗正的长子,有妻有子,但强夺了一名容色殊绝的楚国男子做男宠。
比如昌乐君新纳的姬妾,半月前成了宗室里长信君的侧室。
再比如,长信君的小舅子打死了人,长信君却收买了看押囚犯的小吏,玩了一出李代桃僵。
……
诸如此类,还有太多。
啊,扶苏一脸纯良地表示,当然,我说这些,也没有说在座的诸位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的意思,也没有要拿这些罪名威胁大家做什么的意思。
但是——
但是赴宴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脸色灰败,毕竟三寸被扶苏拿捏得死死的。只能听扶苏那句,“都是亲戚,扶苏给兄长叔父们留面子,希望兄长叔父们,也不要让扶苏失望啊。”
就把这群闲着没事干,天天挑事的人打发去做‘慈善’去了。
你们不是要给老秦人鸣不平吗?
你们就去统计一下秦国所有老秦国百姓的户籍名单,给他们送福利吧!
当然。
名声是温和仁厚贤明长公子的。
送什么福利是要你们这群倒霉蛋自己出的。
这种冤大头的事,大部分贵族不傻,肯定不干——
撺掇着宗正的大儿子回家告状。
宗正就去见了扶苏,想用辈分道德绑架一下扶苏,扶苏当即热情地表示讲道德啊?可以,很可以,那我去问问我君父,你家大儿子这种品德败坏的人是不是还能继续做太仆令啊。
于是,
老宗正就这么‘病’了。
他以为他的道德绑架初有成果。
其实不然。
秦王知道了,只会骂儿子蠢,这些老东西,有道德那东西,还会干出这种事来吗?
当着冯劫的面,秦王就粗暴蛮横地下令,将那群人统统抓了起来。
要么老老实实送福利去,要么死,自己选吧。
讲情分?
那咱们可有情分讲了?
从你们帮着公子傒夺寡人君父的位,还是帮着成蟜那个蠢货造寡人的反说起呢?
哦豁!
秦王这一插手,老宗正这‘病’,一下啊,就真成了病来如山倒。
大家都知道,秦王政连亲弟弟都能杀,几个不那么亲,还不怎么听话的旁支亲戚,那不是说捏死就捏死?
于是,一个个全都,乖乖认命了。
有的时候啊。
人,
就是贱。
扶苏笑了笑。
君父的手段简单、粗暴,但见效快。
而相比起来,他先礼后兵的那一套,放在咸阳,还是有些玩不转。
扶苏对此若有所悟。
新老秦人的矛盾自然没有就这么结束。
但最近朝会肉眼可见的清净多了。
秦王心情好了。
秦王心情一好,王贲和蒙恬这些武将,自然而然地,就又被派出去打仗去了。
打哪里?
大家都知道的。
没悬念了。
齐国虽然怂,但燕国灭亡以后,还是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小小的支棱了一下。
秦军虽然未动,齐国早已经调兵遣将,时刻关注着抽出手就要收拾他们的秦国。
等秦军真的动了,而且领头来打他们的还是秦国长公子的老岳父王贲以后,齐王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死了。
这场战事,秦军依旧勇猛得一路势如破竹。
九月的最后一日,斜阳惛惛,再有几个时辰,
秦王政二十六年便要正式到来。
娥羲提笔,在从竹简上剥离的一块竹片上写下一行小字。
隔着一道墙外,小嬴骕奶声奶气喊着“阿父,追”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嬉笑声,混杂在一处。
娥羲放下笔,将墨迹尚未干涸的竹片拿起。
上面用方方正正的梅花小楷写就——
“公元前二百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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