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姚广孝落子!演一出好戏!
实业局衙署。
锦衣卫的密报如期而至,火漆印上的飞鱼纹在烛火下泛着暗光。
姚广孝捻着那封薄薄的信纸,指尖刚触到纸面,便觉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分量——蒋瓛的字迹向来急促,这次却写得沉稳,显然是事有转机。
展开密报,一行行看下去,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甚至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太子朱标出现在御史台,几句话便压下了陶垕仲与韩宜可的动作;蒋瓛已在扬州动手,黄子澄连同那几个涉案小吏都被控制在锦衣卫的据点里,赃物也尽数起获,没走漏半点风声。
“太子殿下倒是比预想中更为果断,颇有几分皇帝陛下雷厉风行的样子。”姚广孝将密报放在案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原以为太子会顾忌御史台的颜面,与陶、韩二人多费些唇舌,没想到竟是直接亮明锦衣卫的动作,既保住了御史台的规矩,又稳住了局面,这等处置手段,已颇有几分帝王之风。
心头的巨石落了一半,他终于能松口气。
黄子澄被拿下,意味着那只伸向实业局的黑手暂时没能得手;太子标亲自介入,更是给这场暗战加了层护身符,至少不用担心御史台的缇骑贸然出动,打乱了后续的布局。
“接下来,就看蒋瓛能不能从那些商贾嘴里掏出东西了。”姚广孝望向窗外,夜色正浓,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扬州的商贾敢铤而走险,背后定然有人撑腰,那人不仅要借黄子澄的贪腐败坏实业局名声,更想借此牵连李骜,其心可诛。
只要揪出这幕后主使,让他的图谋暴露在阳光下,这局棋就算赢了大半。
可转念一想,姚广孝又觉得不妥。
密报里说,那些商贾被抓后,一口咬定是自己贪图利益,与黄子澄私下交易,绝口不提背后有人指使。
这等“忠心”,反倒透着诡异——寻常商户哪有这般硬气?怕是早就被人打点好了,宁愿自己担罪,也要护住背后的人。
姚广孝的手指停在“商贾”二字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能让扬州商贾如此听话,能在短时间内撬动地方官配合,还敢在李骜出征时对实业局下手……这背后之人,绝非寻常勋贵,其根基之深、手段之狠,怕是远超想象。
“若真是他……”姚广孝没再想下去,却已隐隐有了猜测。
那人在朝堂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当年连李骜都没能彻底扳倒他,如今躲在凤阳看似赋闲,实则暗中布局,想要将其一举扳倒,绝非易事。
蒋瓛在扬州的审讯,怕是没那么顺利。
“得再添一把火才行。”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几步。
对方既然设下圈套,必然等着看实业局被御史台严查、名声扫地的场面,若是迟迟没有动静,反而会让他起疑,说不定会狗急跳墙,销毁更多证据。
回到案前,他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字迹依旧是他惯常的瘦硬,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速禀东宫,蒋瓛恳请御史台即刻出动,以‘巡查地方吏治’为名,赴扬州协同办案。”
“御史台缇骑不必介入黄子澄案,只需在城中布防,严查商户往来,营造‘御史台主查’之势。另,着人放出消息,称‘御史台已掌握实业局窝贪证据,不日将弹劾总局’。”
写完,他仔细读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才唤来心腹:“将这个交给蒋瓛,让他立刻以自己的名义上奏东宫。记住,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御史台受到密报后立刻动身,隐去锦衣卫。”
心腹接过纸条,有些不解:“先生,这般做,岂不是让御史台抢了功劳?”
“功劳不重要,稳住局面才重要。”姚广孝淡淡道,“御史台在明,锦衣卫在暗,一明一暗,才能让幕后之人放下戒心。”
“他盼着御史台出手,咱们就遂了他的意,让他以为自己的算计得逞了,以为实业局的名声注定要败坏——唯有让他掉以轻心,蒋瓛才有时间从商贾嘴里掏出真话,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插手的证据。”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皇城的轮廓,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这就像下棋,对方落了一子狠棋,咱们不能急着应对,反倒要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觉得胜券在握。等他把更多棋子压上来,咱们再反手一击,才能彻底断了他的根基。”
心腹这才明白过来,躬身应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去吧。”姚广孝挥了挥手,待心腹走后,又拿起蒋瓛的密报,指尖在“凤阳方向似有异动”几个字上停顿片刻。
看来蒋瓛也察觉到了些什么,这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实业局的这场风波,看似是几个书生栽了跟头,实则是新旧势力的又一次交锋。
他姚广孝虽是方外之人,却也知道,这场仗不能输——输了,李骜这两年的心血会付诸东流,朝廷的新政就会受阻,而他藏在僧袍下的抱负,也会彻底成空。
“再等等……”姚广孝低声自语,“等御史台的缇骑出现在扬州街头,等那幕后之人以为大局已定,便是收网的时候了。”
夜色渐深,实业局衙署的灯依旧亮着。
姚广孝端坐在案前,手里捻着那串伴随多年的念珠,一粒粒地数着,仿佛在计算着棋局的每一步。
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扬州城会热闹起来,御史台的铁面、锦衣卫的隐秘、商贾的惶恐、幕后之人的得意……所有的一切,都会交织在一起,而最终的胜负,便藏在这看似混乱的局面里。
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乱局中,守住那根最关键的线,直到蒋瓛找到那足以定案的证据,直到东宫的雷霆之怒,能精准地劈向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
那人什么都计划好了——计划着借黄子澄的贪腐撕开缺口,计划着让御史台的弹劾声淹没实业局,计划着趁李骜远在辽东无法回援,一举摧毁这个让旧勋贵们如芒在背的新衙门。
他算准了卓敬、齐泰这些书生的青涩,算准了御史台的铁面无私,甚至算准了太子与李骜的私交可能引来的非议,却唯独漏算了最关键的一点。
这实业局从一开始就不是李骜的实业局,而是皇帝陛下的实业局,是大明王朝的新政!
李骜不过是陛下亲手挑选的执旗者,从水泥厂的章程到雪糖厂的规制,每一条都经过乾清宫的朱批,每一笔款项都走的是内廷库银。
陛下看似放手让李骜去折腾,实则早就在暗处布下了眼线——蒋瓛的锦衣卫,既是监视,更是守护。
那人以为扳倒几个书生、败坏几句名声就能动摇根基,却不知这实业局的根,早就扎在了陛下推行新政的决心里。
陛下要的是打破勋贵垄断,要的是国库充盈,要的是让江山社稷从土地里长出工坊、商路的新血脉。
李骜在前线打仗,陛下在后宫批阅实业局的奏报,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岂是旁人能轻易撼动的?
说白了,那人算计的是李骜的心血,却没掂量清楚这心血背后站着的是谁。
他以为是在跟一个年轻将领较劲,殊不知早已站到了整个大明新政的对立面,站到了那位龙椅上的帝王的逆鳞上。
这哪里是报复李骜,分明是在挑战陛下的底线——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再精密,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终究要在雷霆之怒下化为泡影。
陡然间,念珠停止了转动。
姚广孝捏着最后一颗紫檀珠子,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以那人在官场浸淫数十年的见识,怎会看不清实业局背后的分量?
陛下对新政的看重,对李骜的栽培,朝堂上下有目共睹,他当年便是因揣摩不透圣意才遭贬谪,如今怎会犯这等浅显的错?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如此?
明知实业局连着陛下的新政,明知动实业局等于触陛下的逆鳞,却还是布下这盘棋。
毁了实业局,废了李骜的心血,或许只是顺带,他真正的心思,怕是想借着这场风波,看看陛下会不会为了一个“贪腐的新政机构”和一群“出问题的新派官员”松口,会不会为了平息舆论而牺牲李骜——哪怕只是让陛下心里添堵,让这位向来说一不二的帝王感到一丝挫败,对他而言,便是赚了。
这是何等扭曲的心思!
宁愿赔上自己残余的势力,宁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用这种阴损的手段,恶心皇帝陛下一回,报复当年被罢黜的郁气。
姚广孝缓缓松开念珠,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真要是如此,那此人当真离死不远了!
这种人,看似在算计李骜,算计实业局,实则是在自寻死路。
陛下的雷霆之怒,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尤其是在看穿了这层“故意为之”的用心后,等待他的,恐怕就不只是贬谪或囚禁,而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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