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惊惧!李善长的不安!
与实业局的欢腾不同,凤阳的韩国公府此刻却一片狼藉。
李善长坐在一片废墟之中,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器、断裂的书架,还有被撕成碎片的奏章。
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声怒不可遏的破骂仿佛还回荡在书房里。
“废物!一群废物!”李善长抓起手边一个砚台,狠狠砸在地上,砚台瞬间四分五裂。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骜竟然真的能收服纳哈出,而且是以如此兵不血刃的方式。
当初他得知李骜挂帅出征,就在暗中派人散布流言,说李骜年少轻狂、难当大任,就是想让李骜在辽东栽个大跟头,最好是战死沙场,一了百了。
后面还趁机针对实业局,可惜失败了不说,还使得守旧势力遭受重创!
可如今,李骜不仅毫发无损,反而立下了不世奇功,声望如日中天,这让他如何不气?
“李骜……李骜……”李善长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他清楚地知道,经此一役,李骜已经彻底成了气候。
那不是靠着一时侥幸或旁人提携得来的虚势,而是实打实靠着平定云南、安抚贵州、收服辽东这一连串硬功堆起来的根基,深扎在朝堂与民心之中,再也撼动不了。
一个二十七岁的世袭侯爵,手握旁人奋斗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军功,更兼得陛下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倚重——从破格提拔挂帅,到此次晋封家属的恩宠,桩桩件件都透着圣心所向。
背后更有徐达这等开国元勋默许支持,李文忠这般名将宿将明里维护,连太子标都与他过从甚密,隐隐将其视作未来班底。
如此盘根错节的势力,如此深厚的背景,这样的人物,谁能轻易撼动?
便是那些资历深厚的国公老将,见了他也得掂量三分。
更让李善长心惊的是,这个李骜才二十七岁啊!
他自己像这般年纪时,还在乡野间苦读,连朝堂的门都没踏进去;便是那些开国功臣,二十七岁时也多在沙场搏杀,远未到功成名就的地步。
李骜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绝望!
朝堂之上,年轻也是政治资本,甚至是最可怕的资本。
年轻意味着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时机,有足够的精力经营势力,有足够的空间犯错重来。
如今李骜已站得如此之高,往后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可以往上走,而李善长自己早已是垂垂老矣,精力不济,根基虽深却也遍布裂痕。
等到朱元璋百年之后,太子登基,李骜正值壮年,那时的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压得住他?
甚至都不必等到朱元璋驾鹤西去!
这般念头越想越让人脊背发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李善长脸色越发难看,甚至心中生出了懊悔。
他就不该趁李骜不在对实业局出手,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引起了朱元璋的杀意!
先前因为胡惟庸案,朱元璋已经对他有所猜忌,若不是他根基深厚,恐怕早就被拿下了。
后面又接连爆发了锦衣卫被截杀案与海禁走私案,李善长明白他与朱元璋之间的那点情分,彻底被消磨干净了,否则朱元璋也不会狠到将他逐出京师,圈禁在凤阳!
前不久实业局黄子澄贪腐案,朱元璋虽然没有对他动手,却也抓住机会清洗了朝堂,将他安插在各部的亲信拔了不少,连带着那些与他交好、一贯反对新政的守旧势力也被重创,朝堂上他能调动的力量已大不如前。
李善长何等精明的人物,浸淫官场数十年,早已看透了帝王心术,哪里看不出来朱元璋的谋划。
他好比一棵参天大树,根系深扎在洪武朝的土壤里,树干粗壮,枝丫遍布朝野。
朱元璋不是不想动他,而是知道这树根基太深,贸然砍伐恐伤根基,坏了整个朝局,所以才耐着性子,先借着各种由头修剪掉这树的枝丫——那些依附他的官员、与他勾结的势力、甚至是他培养的后备力量,一点点削弱他的羽翼,等到枝丫尽去,树干孤立无援,再想动手时,便不必担心动摇根本,也无需顾忌他反扑的力量了。
如今李骜立下大功,正好成了朱元璋手中最趁手的新斧刃。
这把斧刃年轻锋利,又与自己这棵老树天生相悖,用他来继续修剪剩下的枝丫,甚至最终砍倒树干,再合适不过。
李善长越想越心惊,只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剩下的日子,不过是在等着那把刀落下罢了。
等李骜回京,朱元璋定会对其大加封赏,委以重任——爵位虽未必晋封国公,却少不了在军政要务上赋予实权,或许会让他执掌京营,或许会命他参与中枢决策,将其真正推到朝堂权力的核心。
到那时,李骜既有新功加持,又得圣宠在身,足以成为制衡旧勋贵的中坚力量,朱元璋便再无后顾之忧。
恐怕就是陛下对他李善长动手的时候了。
毕竟他这棵老树盘根错节太久,早就成了陛下眼中必须清除的障碍。
先前不动他,是怕朝堂失衡,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力量;如今李骜崛起,正好能填补他倒台后的权力真空。
到那时,随便找个由头——或是旧年与胡惟庸的牵连,或是门生故吏的贪腐案,甚至无需实证,只需一道“篡逆”的旨意,便能将他连根拔起。
李善长甚至能想到,自己倒台后,李骜或许还会奉旨清查他的党羽,用那些人的鲜血,来稳固新贵的地位。
这般结局,几乎已成定局,由不得他不恐惧。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李善长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李忠匆匆走进来,看到书房的惨状,吓得不敢出声。
“传讯给李存义父子,让他们在崇州夹起尾巴做人,千万别再惹出什么祸事。”李善长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他太清楚这对父子的性子,仗着自己的权势在地方上横行惯了,稍有不顺便动辙欺压百姓、干预政务。
如今这节骨眼上,哪怕是丁点差错都可能被人抓住把柄,顺藤摸瓜牵连到自己,必须让他们收敛再收敛,哪怕受些委屈也得忍着。
“另外,彻底斩断与所有士绅官员的联系,包括那些产业全都处理掉,处理干净!”
顿了顿,李善长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官员、攀附自己的乡绅,此刻都可能成为刺向自己的刀子;那些靠着他的关系盘下的盐引、当铺、田庄,看似是财富,实则都是看得见的把柄。
必须快刀斩乱麻,把所有能勾连到自己身上的线都掐断,哪怕损失再多利益也在所不惜。
只有变成一棵看似孤立的树,才能让陛下暂时放下砍树的念头,哪怕只是多喘口气也好。
李忠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李善长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心中的阴霾。
他知道,李骜的凯旋,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可能真的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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