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翻天覆地！灶户成了香饽饽！

李骜在胡老三与几位灶户的簇拥下，沿着平整的石板路向塘沽盐场走去。

刚靠近盐场生活区，眼前的景象便让他既吃惊又欣慰——记忆中那些低矮破败、漏风漏雨的茅草窝棚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水泥砖房，青灰色的瓦片排列得一丝不苟，雪白的墙壁在阳光下格外亮眼，每间屋子前还围着小小的院子，有的院里种着蔬菜，有的挂着晾晒的衣物，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国公爷，您看！这都是咱们现在的家！”胡老三走在前面，脸上满是自豪，一边走一边笑着介绍，“自从盐场改革后，咱们灶户的日子真是一天一个样。首先是做工有了稳定工钱，每月初一准时发放，分文不少；盐场产量高了，还会额外发精盐当福利，咱们吃不完拿到市集卖，又是一笔收入。”

“日子慢慢好起来，大家就想着改善住房，盐场的大人帮咱们跟实业局协调，从水泥厂以成本价买了水泥和红砖，大伙儿一起动手，有的砌墙、有的盖顶、有的铺地，没用仨月就把这些新房盖起来了！”

说到这里，胡老三停下脚步，眼眶微微发红，对着李骜深深作揖：“国公爷，若不是您推行改革，咱们灶户现在还住在窝棚里，守着煎盐锅受苦，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您就是咱们的再生父母啊！”

李骜连忙上前扶起他，笑着摆了摆手：“胡老哥言重了，这都是陛下重视民生，也是大家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可不敢居这个功。”

“国公爷您就是太谦虚了！”胡老三拉着李骜的手，不由分说往自己家走，“您一定要去我家坐坐，让您看看咱们现在的日子到底有多好！”

推开虚掩的木门，院子里的小菜畦绿意盎然，堂屋内收拾得干净整洁，靠墙的木桌上摆着崭新的瓷碗，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半旧的木箱，里面整齐叠放着衣物。

屋内除了曾经见过的胡老三侄子小胡，还有一位穿着素色布裙、面带腼腆的妇人，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腹部微微隆起，显然已有身孕。

李骜见状有些诧异，胡老三连忙解释：“国公爷，这是我的媳妇，三个月前刚拜堂的。”

“您别见笑，以前咱们灶户的日子太苦了——又穷又累，还得世代做灶户，谁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那会儿灶户想成家，要么是家里有姐妹的换亲，要么就只能打光棍。我以前没姐妹，都快四十了还没成家，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听到这话，李骜心中很是触动。

换亲这种以家族为单位、用姐妹交换配偶的方式，他早年在地方巡查时便有所耳闻，且不只是处境艰难的灶户，连被束缚在固定工坊的匠户，大多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成家生子、延续血脉。

他们没有选择配偶的自由，婚姻更像是一种“资源交换”——家里有女儿的，用女儿换对方的女儿做儿媳，以此解决儿子的婚娶问题；若家里没有姐妹，或是姐妹早已被用来换亲，那男性便很可能一辈子打光棍，只能在困苦中孤独终老。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源于严苛的户籍制度。灶户、匠户等特殊户籍世代承袭，不得随意更改，他们被牢牢绑定在固定的职业与区域内，不能从事其他行业，也难以迁徙。

长期的职业限制让他们收入微薄，社会地位低下，没人愿意将女儿嫁入这样的家庭；户籍的枷锁又让他们无法摆脱困境，只能世世代代在贫穷与束缚中挣扎，连最基本的婚姻幸福都成了奢望。

想到这里，李骜更觉得推行盐政改革、打破户籍对灶户的部分束缚，是一件无比正确且必要的事。

胡老三说着，声音愈发激动：“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有稳定工钱，还能卖盐补贴家用，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在邻里眼里也成了香饽饽！我这媳妇就是邻村的，她爹娘见我日子过得踏实，主动托人说媒的。现在盐场里，好几个年轻灶户都订了亲，再过阵子就能办喜事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阵热闹的脚步声，盐场的官员带着十几位灶户走了进来，有的手里提着刚晒好的精盐，有的拿着自家种的瓜果，见到李骜，纷纷围了上来。

“国公爷！您可算回来了！”一位老灶户激动地握住李骜的手，“以前我儿子因为是灶户，说亲总被人嫌弃，现在人家听说他在盐场做工，都主动上门提亲，这都是托您的福啊！”

“是啊国公爷！”另一位年轻灶户笑着说，“我现在每月能攒下不少钱，打算明年再盖间新房，让爹娘也过来享享福！”

盐场官员也上前说道：“国公爷，自改革推行以来，盐场不仅产量翻了番，灶户的积极性也空前高涨，再没有出现过以往消极怠工的情况。如今的塘沽盐场，不仅是产盐重地，更是灶户安居乐业的家园啊！”

李骜看着眼前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听着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感谢，心中满是暖意——这些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愁苦，感谢中带着对生活的珍视，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他，盐政改革没有白费，曾经的努力真正落到了百姓的日子里。

他整理了一下衣摆，走到院子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真诚而坚定地说道：“看到大家现在有新房住、有稳定收入、能安心成家，我比谁都高兴。当初推行盐政改革，我的初心从来不是为了自己的功绩，而是想让世代受苦的灶户们能摆脱煎盐的烟熏火燎，不用再为一口饱饭发愁；想让天下百姓能吃上干净、便宜的精盐，不用再为劣质盐委屈生活。”

“如今，咱们塘沽盐场做到了，全国越来越多的盐场也在做到，这个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但这不是终点，未来咱们还要继续努力——盐场要进一步提升晒盐技术，让大家的工钱再涨些；还要推动户籍制度的优化，让灶户的后代有更多选择。我相信，只要咱们一起加油，不光是灶户，天下更多百姓都能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响起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掌声清脆响亮，顺着敞开的院门传到街上，引得路过的灶户纷纷停下脚步，探头往里张望。

有人认出了人群中的李骜，立刻高声喊道：“是镇国公！国公爷来咱们盐场了！”

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传开，街上的灶户们顿时沸腾起来，有的放下手里的活计，有的赶紧回家叫上家人，纷纷朝着胡老三的院子涌来。

原本宽敞的院子很快被挤得满满当当，连院墙外都围满了人，大家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国公爷好”、“感谢国公爷”，欢声笑语不断。

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树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有老人满是皱纹的笑靥，有年轻人朝气蓬勃的脸庞，还有孩童好奇又欢喜的神情，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温暖。

偶尔有风吹过，带着盐场特有的咸香，混合着众人的笑声，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成了塘沽盐场最热闹、最温暖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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