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你他娘的是要造反吗？
他咬着牙，声音挤出来的，像从牙缝里刮砂子。
魏鹏该死，但不至于死成这样。
这分明是警告。
是杀鸡儆猴。
周卫国不是来谈判的——
他是来逼宫的。
为的是北平。
他知道，卫立黄不会退。
所以，他要用这辆铁甲车，这架空中巨兽，还有这具还冒烟的尸体，告诉卫立黄——
你不动，我先动手。
你退，我让你活。
你硬撑？
那你就和你这副官，一起躺在这儿。
卫立黄心里清楚，可他更清楚——
如果这点压力就能逼走他卫立黄，他还配坐第二战区副指挥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想打颤的腿，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捏得死紧。
“此行，奉第二战区副总指挥亲笔信，呈交阁下！”
他故意把信举得老高，像展示一件战利品。
周卫国没接，也没动。
只是嘴角，轻轻一扯。
——真以为你这封破信，能换来活路？
他顺手摸了摸耳麦。
“收到。”
耳机里传来一声闷哼。
他点点头，慢悠悠地掏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里。
下一秒——
头顶的空中堡垒，猛然轰鸣！
像巨兽翻身，整片天空都跟着震颤！
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轰！！！
轰！！！
轰！！！
十几枚重磅炸弹，从云端砸下！
精准落在山头、树林、岔路口——
不是轰炸车队，不是瞄准人。
是炸路。
炸所有能通往北平的通道。
烟尘冲天，山体崩裂，碎石如雨。
整条官道，被炸成了废墟。
卫立黄站在原地，手里那封信，缓缓飘落在地。
他抬头，望着那盘旋的钢铁巨鸟，眼神里，终于，没了光。那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炸得整支队伍鸡飞狗跳，人喊马嘶，乱成一锅粥。
天上下起了石头雨，土块、碎石、断梁劈头盖脸砸下来，炸得汽车哐当乱响，炸得卫立黄心脏狂跳，头皮发麻！
“周卫国！你他娘的是要造反吗？”
“你想跟我们国军开火？！”
卫立黄终于憋不住了，怒火轰地一下从脚底烧到天灵盖——八路军这是要拿他当沙包练？
他们疯了吗？宁可背上千古骂名，也要把老子困死在这儿？
可他这想法，纯属自作多情。
动他？
周卫国摆摆手，一脸淡定：“卫长官，您可别冤枉我们。我们哪敢对友军开火？”
“我们只是让各位提前体验一下北平的日常。”
“北平每天都有轰炸机巡逻，没别的，就一个规矩——发现鬼子探子，直接炸了。”
“所以啊，你们要是想进城，就得习惯每天头顶嗡嗡响，随时可能‘啪’一下，旁边炸个坑。”
“说不定下一秒，你正蹲在墙角抽烟，天上掉下个铁疙瘩——恭喜你，为国捐躯了。”
“哦对了，北平的巡逻，是我们旅长亲带的，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连鸽子飞高了都得登记。”
“当然，你放心，我们不冤枉好人。要是不小心伤了你的人——别慌，我们赔钱，赔得你家祖坟冒青烟。”
周卫国说完，朝卫立黄手里一指：“这是咱们旅长写的信，您先过目，看完，我带您进北平。”
卫立黄手都抖了。
这哪是迎客？这是关牢笼！
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画面：每天头顶铁鸟盘旋，炸弹像打麻将一样随机掉落，他连上厕所都得提心吊胆！
别说十天半个月，他连一小时都熬不住！
他低头看信，手心全是冷汗。
不对劲。
这信上写的，跟他计划的，根本是两个世界！
他说的是暗中布局，拉拢人心，分化八路，趁机夺城。
可这信呢？写的是——双方情报互通，部队驻地公开，连吃饭排队都得登记！
他辛辛苦苦藏的秘密，全变成透明玻璃？那他还玩个屁？
更吓人的是这条：“凡有我方人员在北平欺压百姓、辱骂乞丐、强买强卖，巡逻战士有权当场击毙，无需上报，无需取证。”
卫立黄嗓子发干。
这话不是写给八路的——是专门刺他国军的。
谁不知道，他们的人看老百姓像看臭虫？一个排长踹翻卖烧饼的老头，还能笑着给下属发烟？
老百姓死了？没人管。可要是伤了连长的军靴，整个团都要陪笑。
这帮人觉得“体面”是用血换的。
可八路呢？他们连一条狗都不准你欺负。
卫立黄盯着信纸，感觉每行字都在刮他脸皮。
这哪是条约？这是扒皮抽筋！
他要的是权力，是控制，是偷偷摸摸当太上皇。
可这信，直接把他的手铐上了，连撒尿都要打申请！
“不行！这都是霸王条款！”卫立黄猛地把信摔回桌上，脸红脖子粗，“我们国军要独立办公！自己管自己！你们八路没资格指手画脚！”
周卫国笑了，嘴角一歪：“哦？要独立？行啊。”
他往前一步，声音像冰渣子砸地：
“那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去抢别的地盘，抢火车站、抢粮仓、抢军火库——我们绝不拦你，还给你擂鼓助威。”
“为啥？因为我们也要独立办公啊。”
“可有些人呢？”他指着卫立黄的鼻子，一字一顿，“不劳而获，坐等收租，别人打下的江山，他抬脚就占。这种人，该不该千刀万剐？”
“你说，他配不配？配不配上头条？配不配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靠着别人拼命，才换来了自己的一张躺椅？”
卫立黄喉咙里像堵了热铁块。
脸红得能炒菜，嘴张了几次，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第一次被人骂到祖宗十八代，连抬手还嘴的力气都没有。
“话……话不能这么说……”
他哑着嗓子，挤出半句，像漏气的风箱。
周卫国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那你慢慢说，说完了记得交申请表，厕所要提前两小时预约——北平不养闲人，更不惯臭毛病。”卫立黄脸都绿了，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铁，又烫又憋。
我堂堂第二战区长官，国军一员大将，你一个土八路也敢指着鼻子骂？！
真当老子不敢动你？
他手都攥成拳头了，脑门青筋直跳，脑子里已经盘算着调两个团，当场把周卫国连人带车掀翻在地。
可就在这时，他眼角一扫——天上三架轰炸机正盘旋，像秃鹫盯着腐肉；地上十几辆坦克黑黢黢地杵着，炮口缓缓转向他这边。
他喉结一滚，腿肚子瞬间抽筋。
你猜我敢开枪吗？
敢，我可能第一发炮弹就是送我自己上天。
这帮土八路……真是狠人啊！连个屁都不放，直接拿重武器压你！
“周……周长官，”他硬着头皮干笑，“咱们现在是抗日统一战线，同舟共济嘛。北平拿下来了，资源该共享，功劳该共分，对吧？”
“就是啊，”周卫国慢悠悠地叼了根烟，不点火，就那么夹着，“你负责行政，我负责治安，各司其职，互不干涉，这不挺好？”
“哼！”旁边一个穿550军服的少校突然跳出来，唾沫横飞，“你们也配？！要不是我们卫长官亲自来，你们连城门都摸不着！你们一群泥腿子，扛着破枪能干啥？离了国军，你们早就被鬼子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话音未落——
“哒哒哒哒哒！”
机关枪喷火般炸响。
那少校脑袋一歪，胸口爆出一团血雾，像被撕烂的麻袋，直接瘫倒在地，抽了两下就不动了。
大蟒慢条斯理收了枪，掸了掸袖子，像拍掉裤腿上的灰，转身就站回周卫国身后，眼皮都没抬一下。
好像刚才打死的不是人，是只扰民的苍蝇。
卫立黄脸皮发抖：“周卫国！你……你竟敢擅杀国军军官！”
“杀他？”周卫国咧嘴一笑，“他骂我们是土匪，说我们是废物，睁着眼说瞎话，还拿命威胁我们？不杀他，我八路军的脸还往哪儿搁？”
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国军打过哪场硬仗？哪座城是你们自己拿下来的？”
“北平？是你们打的？那你告诉我，当初我们打到城门底下，你们在哪？——在后方开庆功宴，喝茅台、抱小妾！”
“万家岭那一仗，我们死撑了七天七夜，你们倒好，说‘鬼子太凶，怕惹怒东京’，连个屁都没放，全他妈缩回河南去了！结果呢？我们死了七千弟兄，你国军倒捡了个‘胜利’，上报中央说‘我军奋勇出击，收复失地’！”
“你们不光不打，还断我们粮草！饿得我们士兵啃树皮、喝雪水，冻死在山沟里，你们倒好，吃着牛肉罐头，开着轿车去陪太太逛上海！”
“现在仗打完了，你们跳出来摘桃子？还想当主人？”
他声音像刀子，一字一字剐着卫立黄的肉：
“你告诉我，谁配？！谁有资格？！”
“你配？你配你妈的棺材板！”
整条官道，鸦雀无声。
风刮过，卷起地上一点血沫。
卫立黄嘴唇哆嗦，脸色由青转紫，像被抽了筋的老狗，连骂都骂不出声。
他心里清楚——全说中了。
当初签联合协定，为的是把八路军当炮灰使。
粮食不给、弹药不送、援军不派，就盼着鬼子多杀几个“共军”。
等鬼子被拖垮了，他们再出来“力挽狂澜”。
可没想到……八路真把鬼子打垮了。
他们，不过是踩着尸山血海来收租的。
“周……周卫国，你……你这话太偏激了，我们是有个别……”
“个别？”周卫国冷笑着打断，“你告诉我，全国上下哪个地方的鬼子，是你们打跑的？”
“北平会战时，我旅长亲发电报求援，你们怎么回的？‘鬼子大本营在东北，我们不能惹怒他们，不然会招来全面进攻’？”
“这话，你敢说三遍吗？”
他一把扯下军帽，摔在地上：
“你这叫消极抗战？不！你这是汉奸逻辑！你这是出卖国家的底裤！”
“现在北平是八路拿下的，你要是敢进来，那就按八路的规矩办！”
“敢动老百姓一针一线，我崩了你！”
“敢收一粒军粮私吞，我端了你家祖坟！”
“敢摆一张官架子，我让炮口对着你家祖祠！”
“听明白了没？”
“——别拿你的烂屁股，往我们的地盘上蹭！”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四周人，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卫立黄站着，没动，没吭声，连牙关都咬出血了。
他输了。
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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