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篇33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殿内凝滞的空气里，苏昌河把玩寸指剑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周婉，眸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又懒洋洋地靠回盘龙柱上，看戏似的瞧着齐天尘。

苏暮雨的眉峰蹙得更紧，握着伞柄的手青筋微跳，他垂眸看着脚下的5青砖，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天尘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他缓缓放下拂尘，目光落在周婉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冷冽，“姑娘此言，未免太过诛心，皇室行事，皆为北离苍生，暗河不过是江湖毒瘤，二者岂能混为一谈？”

“苍生？”周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殿内的烛火竟齐齐黯淡了几分，“用暗河的刀，斩除异己，扫清障碍，坐稳那把龙椅，这也叫为了苍生？国师大人，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她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齐天尘，“暗河之人，是刀，是鬼，可他们至少敢认自己手上的血，不像某些人，躲在这皇城中，双手干净得像是从未沾过污秽，却把别人当棋子，视人性命如草芥，竟做些肮脏之事”

“放肆。”齐天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拍桌面，桌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周婉冷笑一声，起身理好衣摆，“今后暗河，将不受任何人摆布，若谁敢把暗河当刀使，那死的一定是那个人”

话音落，她转身便走，苏昌河指尖一转，寸指剑倏然归鞘，他挑眉瞥了眼脸色铁青的齐天尘，慢悠悠地跟上周婉的脚步，路过苏暮雨身边时，轻笑一声，“暮雨，走了，这钦天监也不怎么样嘛”

苏暮雨抬眸，目光掠过殿上怒不可遏的齐天尘，又扫过窗外沉沉的天色，握着伞柄的手缓缓松开，伞尖在青砖上一点，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跟上二人的身影，玄色的衣袍拖过长廊，像一道无声的墨痕。

三人出了钦天监已是傍晚，摊贩收了摊子，行人步履匆匆，唯有街边的灯笼渐次亮起，晕开一片暖黄的光。

周婉脚步不停，径直往城西而去，苏昌河好奇问道，“去哪？”

“稷下学堂”周婉的声音淡淡，稷下学堂是北离的学术圣地，藏书万卷，学子如云，各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此刻正是晚课时分，学宫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三人来到学堂门口，守门的弟子本想阻拦，却被一中年男子打断，“在下陈儒，乃学堂祭酒”

苏暮雨抬眸看向眼前一身素色儒衫，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陈祭酒”

陈儒目光扫过三人，落在周婉身上时顿了顿，多了几分深意，“几位来学堂，可是有事？”

苏暮雨抬眸看着学堂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年幼时父亲曾带我来过学堂，他指着牌匾说，长大后一定要送我来，由最好的老师教我，我问父亲，他不是天下最强的嘛？父亲说，凡世之天，伸手可触，可学堂之内，才是天上之天”

“即如此，那几位便进来看一看吧”陈儒又看了一眼周婉，笑了笑，侧身让几人进去。

苏暮雨有些讶异，他以为自己几人又会被拒，没想到学堂居然会让他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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