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祖孙

林悦萱施展轻功带着两具尸体朝着深山飞掠而去，山间大树枝叶上的露珠，沾湿了她衣裙下摆的一角，血腥味在寂静的山林里愈发浓烈。

往返几趟将尸体丢弃在隐蔽的山涧旁，她直起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抬眼望向天边。

只见墨色的夜幕正渐渐褪去，云层边缘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昭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来今夜是彻底没得睡了。"

回到驻扎地，她伸手拍了拍黑马油亮的鬃毛，安抚着受了惊的坐骑，随后利落地将马套上马车。

一个翻身跃上车辕，她掀开车厢帘子，从角落的包袱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那是她珍贵的灵泉水。

瓶塞打开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飘散开来。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困意与疲惫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深度的休憩。

林悦萱知道，自从空间无法进入后，灵泉水总共只剩下五瓶。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瓷瓶，转身掀开内厢帘子，车厢角落里，白虎正虚弱地蜷成一团，伤口处的毛发凝结着血痂。

她从怀中掏出一粒治疗内伤的药丸，轻轻掰开白虎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又把喝剩的半瓶灵泉水缓缓倒进它口中。

即便仍在昏迷，白虎似乎也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本能地吞咽着，服完药后，又沉沉睡去。

林悦萱伸手轻轻抚摸着白虎柔顺的皮毛，替它掖好身下垫着的旧披风，这才起身回到车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她肩头。

她抖开缰绳，轻轻甩了甩马鞭，"驾！"随着一声吆喝，马车轱辘辘地碾过碎石路，

在晨光中朝着远方驶去，新一天的漫长赶路又开始了。

就这样，她白日里紧赶行程，总要等到天色彻底沉入墨色，才随意寻个地方歇脚，除了进城购置补给，几乎不曾住过客栈。

一连十日过去，越往边关靠近，寒意愈发刺骨。

她换下轻便的纱裙，裹上厚重的斗篷。

官道也变得愈发难行，道路狭窄曲折，山路崎岖陡峭，原本日行二三百里的脚程，如今一天勉强能走百里。

因着天气转冷，她在上一座城池特意购置了银丝炭，看着暗格里小巧的炭炉，林悦萱再次被府中管家的体贴入微所触动。

山路难行，这天，暮色刚刚浸染天际，她便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

四下捡拾了一堆干柴，燃起篝火驱散寒意。

又取出小锅，打算煮些热粥——天一冷，整日啃食干粮，肠胃实在难以承受。

她从马车储备的水中舀出几瓢倒入锅中，仔细淘洗了白米，再添上水，用石头搭起简易灶台，开始熬煮。

不多时，锅中便飘出阵阵诱人的米香，在清冷的山间氤氲开来。

滚烫的粥水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白色的蒸汽打着旋儿升腾而起，将寒意都驱散了几分。

只是天公不作美，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飘下片片雪白。

零星的雪花打着转儿落下——下雪了。

林悦萱仰头看着天空中，她心里清楚，能出现这样的天气说明离出关已经不远了。

早就听说边关气候恶劣，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寒冬，如今身临其境，才知道传闻所言非虚。

她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准备吃过饭再拿出舆图，仔细确认下自己究竟到了什么位置。

锅中的米粥愈发浓稠，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混着米香，勾得林悦萱肚子更加饿了。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叮当声由远及近，像是金属相撞的轻响，又像是铃铛晃动的清音，在寂静的山间显得格外突兀。

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放下手中的木勺，站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因着天还未完全陷入黑暗，暮色中的视线还能看出去很远。

只见远处蜿蜒的官道上，缓缓走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单薄。

随着那二人渐渐走近，林悦萱才看清楚，是一个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婆婆，

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老婆婆手中还拿着一个褪色的布帆，布帆边角处挂着一个不小的铜铃铛，

随着她每一步蹒跚的步伐，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空旷的山野里不见半户人家，唯有这对祖孙在风雪中前行，着实显得诡异。

林悦萱本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见那祖孙二人走近，也没打算主动开口攀谈。

只是低头继续搅动着锅中翻滚的米粥，听着柴火噼啪作响，看着热气在暮色里蒸腾。

谁知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竟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小女孩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几乎要滴下清涕。

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颤巍巍上前两步，在离马车丈许的地方站定，嗓音沙哑：

“小娘子，我祖孙二人途径此地，实在是天色已晚，方圆十里又不见人烟，能不能和你搭个伴，在此处歇上一晚？”

林悦萱握着木勺的手顿了顿，眉梢微微蹙起。她抬眼扫过老妇人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袄，

又看向躲在老人身后的小女孩，语气冷淡：

“老人家可以带着您孙女去旁边捡一些干柴生火驱寒，一起歇脚就算了。

荒郊野外的，大家互不相识，还是各自方便为好。”

老妇人并未因这番拒绝动怒，反倒轻轻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无奈：

“小娘子说得在理，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她伸手拢了拢孙女肩头的薄衫，声音愈发哀戚，

“我们祖孙二人的吃食已经吃完两日了，小娘子能否施舍一碗薄粥给我这可怜的孙女？

老婆子我可以不吃，但着实不忍心看孩子受冻挨饿啊。”

林悦萱握着木勺的手指紧了紧，锅中的米粥仍在咕嘟作响。

她垂眸盯着翻涌的米浪，眸色暗了暗，思忖片刻后终于抬眼：

“你们先去生火吧，柴火堆离马车三丈远就行。

等粥熬好了，我叫你们。”老妇人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弯腰鞠躬道谢，

随后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往不远处的枯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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