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裹着糖衣的毒药

公共租界，外滩，和平饭店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隔绝了外面喧嚣的江风，也隔绝了远处战场传来的零星枪声。

这里依旧灯火辉煌，留声机里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

两个男人正坐在窗边，俯瞰着脚下这片被战火与繁华撕裂的东方巴黎。

左边的一位，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西装，手里端着一杯陈年威士忌，他是“皇家帝国”（英国）驻沪总领事，亨利爵士。

右边的一位，身材魁梧，咬着雪茄，神情更显得随意，他是“白鹰联邦”（美国）的特使，史密斯先生。

桌上，放着一份刚刚通过特殊渠道送进来、盖着东瀛菊花印章的密函。

“真是有趣。”

亨利爵士晃了晃酒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优美的弧线。

“向来不可一世的东瀛人，竟然学会了‘谦卑’。松田英武那个疯子，居然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请求我们出面‘调停’。”

史密斯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拿起那份密函，像看笑话一样扫了一眼。

“他们不是谦卑，是怕死。”

他的手指弹了弹纸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根据我们在前线的观察员报告，那支神秘的‘幽灵部队’已经把坦克开到了东瀛司令部的大门口。如果不投降，最多三个小时，松田英武的脑袋就会变成大夏人的战利品。”

“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亨利爵士放下了酒杯，语气变得严肃，“大夏人赢得太彻底，不是好事。那个姓周的军阀，手里掌握的力量太危险了。如果让他彻底吞掉了东瀛在沪上的势力，下一个，他会不会把炮口对准租界？”

“同意。”史密斯点了点头，“这也是白鹰联邦的看法。我们需要的是平衡。东瀛人这顿打已经挨够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了，这对我们有利。但不能让他们彻底死绝。”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肮脏的默契。

在他们眼中，这场发生在别国领土上的血腥战争，不过是一场重新瓜分利益的谈判筹码。

“那就这么定了。”

亨利爵士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结，恢复了皇家帝国特有的傲慢与矜持。

“通知金陵方面。”

“就说，鉴于人道主义危机和租界的安全考虑，皇家帝国与白鹰联邦，决定接受东瀛方面的请求，出面调停。”

“告诉那位‘老总’。”

史密斯接过了话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是‘和平’的最佳时机。东瀛人愿意撤军，愿意恢复战前状态。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体面’。让他见好就收。”

“如果他拒绝……”

史密斯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那就告诉他，一旦战火波及租界，西方世界将重新评估对大夏的援助政策。”

“我想，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金陵，黄埔路官邸。

时针指向晚上七点。

两份来自“皇家帝国”和“白鹰联邦”的联合照会摆在案头。

会议室内没有争吵。

“老总”穿着睡衣，披着黑色披风，坐在首位。他脸上挂着疲惫，紧绷的肩膀却松弛下来。

“诸位。”

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浓重的宁波口音。

“洋人发话了。东瀛人怕了。”

他手指敲击着那两份照会，节奏轻快。

“松田英武愿意退兵。只要我们停止进攻，他们就退出虹口，退回战前状态。英美两国愿意做担保。”

“老总”环视一圈心腹，嘴角上扬。

“娘希匹，打了这么多天，死了这么多人，总算是把这帮倭寇打疼了，把洋人给打出来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胜利。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以战促和”。

坐在左手边，戴着圆眼镜、面白无须的“何部长”第一个站起来。

“老总英明！”

何部长长出一口气，摘下眼镜擦拭。

“这是好事。我们的德械师伤亡太惨重。八十七师、八十八师都要打光了。那是我们的家底，是大夏的命根子。再打下去，就算拿下虹口，精锐拼光了，以后拿什么镇场子？”

他重新戴上眼镜，语气急切。

“现在既然东瀛人服软，我们就该见好就收。借着洋人的台阶下来，既保全了面子，又保存了实力。这是上策。”

“可是……”

坐在对面的“徐将军”皱起眉头。他是军令部的掌舵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老总，何部长。现在局势不同了。”

徐将军指着地图上虹口的位置。

“那个周淮安，他的部队已经顶到了鬼子的脑门上。根据战报，最多再有两个小时，他就能把东瀛司令部端了。”

“这个时候叫停……”他看着老总，“那是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而且，那个姓周的小子，他会听吗？”

提到周淮安，会议室的气温降了几度。

“老总”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脸色沉了下来。

那个拥有强大武力、不受控制、甚至喧宾夺主的年轻人，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让周淮安真的打下虹口，全歼日军，声望将如日中天。

到时候，谁还能制得住他？

“他不听也得听！”

何部长冷哼一声。

“他是大夏人，就得守大夏的规矩。现在是国家层面的外交斡旋，是大局。他难道想凭一己之力，破坏咱们跟英美的关系？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如果他敢抗命，那就是破坏抗战大局，就是军阀行径。到时候，我们不仅要断他的粮，还要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老总”沉默。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想到了那些被打残的嫡系，想到了战争继续扩大可能带来的不可控后果，也想到了周淮安那支令人寝食难安的钢铁军团。

权衡利弊，只在一念之间。

“那个周淮安……太锐了。”

“老总”转过身，做出决断。

“过刚易折。这把刀，用得太狠，容易伤到手。”

“传令顾同。”

“让周淮安不要停火，给我拿下东瀛司令部！但给我留下长谷川清跟松田英武的小命！”

“生擒这两个人后，让记者入场，给我大肆宣扬，把功劳从周淮安头上摘走，让四万万民众知道！这是我们大夏政府的功劳！”

“面子，里子，我们都要！让顾同给我亲自赶往前线，压住周淮安，强硬也好，怀柔也罢，让他为了大局！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夏百姓，忍一忍！”

“是！老总英明！”


　　(https://www.lewenvxs.cc/5518/5518204/41836219.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ewenv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lewenv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