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大战将至
北锣鼓巷的十字街口。
和尚站在铺子前,看着一群车夫,沿街通知商家。
乌老大带着几个车夫,开始收拾铺子,准备打烊。
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灰砖墙上,发出簌簌的呜咽。
几片枯叶在青石板路面上打着旋儿,刚沾地又被风刃掀起,撞向紧闭的朱漆木门。
街角剃头棚的布幌子猎猎作响,棚里老师傅早已收摊,只剩半盆污水映着惨淡的天光。
零星的路人皆缩颈疾行,穿阴丹士林布棉袍的女学生紧攥书包带子,碎步小跑时鞋跟叩出凌乱的脆响,
拉空车的车夫,抄近道穿过街心,车轱辘在石板路上碾出急促的声响。
空气中浮动着煤烟与烙饼香味,混合在一起。
街头的流浪狗,仿佛感受到这份腥风血雨,夹着尾巴,消失在巷子口。
电线杆上残存的告示纸片,在朔风中发出破碎的拍打声。
和尚叼着烟,坐在沙发上,听着对面鸠红,大有进步的二胡曲。
随着时间的推移,十字街口,零零散散的车夫,越聚越多。
北锣鼓巷,沿街的门口,洋车越停越多。
和尚站在铺子前,跟到来的车夫,热情打招呼。
三三两两的车夫们,蹲在一起,抽着烟唠着嗑。
只不过他们腰间别的家伙事,却出卖了这一份宁静。
和尚站在铺子前,背着手,时不时跟前来助阵的车夫,点头打招呼。
在他的视线里,五六十号车夫,蹲在各个角落有说有笑。
此时十字路口,身穿双层夹棉的王小二,孤身一人,向着和家铺子走来。
和尚看到王小二的身影,眼中出现一缕笑意。
不过那抹笑意,很快被责怪的眼神掩盖住。
王小二腰间别着短刃,走到和尚面前。
他用责怪的眼神看向,已经有了大人物气势的把兄弟。
“遇到事儿,也不通知一声。”
和尚拍了拍王小二的肩膀,示意他先找个地方休息会。
王小二毕竟以前也经常趟事,他懂其中的规矩。
雨棚下,空着的沙发,在这时候,没有他坐的份。
寒风凛冽中,和尚背着手面向街口。
心事重重的他,并不怕烂肉龙跟他当街对砍。
他怕的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手段。
还有没完没了的复仇把戏。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地痞铺霸的无奈,他现在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整件事的起因,还是从福美楼要账平事说起。
付青找来四个泼皮,在福美楼闹事想赖账。
身为南锣鼓巷铺霸的和尚,理所当然要出面给福美楼平事。
当时他刚当上铺霸,正需要杀鸡儆猴给那些地痞流氓看,让那些泼皮最好别在南锣鼓巷找事。
没成想,见手青的手下,撞上枪口上。
于是和尚直接下死手,刺瞎对方一只眼睛。
和尚对于此事早就做好准备,随时等对方上门要说法。
可见手青一来,直接连个台阶都不给他下,更踏马瞧不起自己这伙人。
半吊子更是踏马脑子少根筋,直接捶死见手青。
这下双方结下死梁子,没有一点迂回之地。
地痞流氓茬架,踏马最容易扯出萝卜带出泥。
就比如和尚自己,他哪天要是被人砍死,六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六爷也被人砍死,三爷跟整个清水洪门更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三爷,跟整个清水洪门被人灭了,伯爷的家族也会出手。
就比如东华门见手青,他是挑夫帮,烂肉龙的头马。
挑夫帮,上上下下五六千号人。
各个沾亲带故,上下团结一心。
打死一个见手青简单,弄死烂肉龙也简单。
可他们背后,那几千号人可没那么简单处理。
一个处理不好,以后天天得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种日子哪是人过的。
和尚心里暗骂一声见手青,踏马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要是不那么拖大,他也不会死,局势为不会落到这个场面。
暗骂一句的和尚,看见六爷的吉普车到来。
他立马上前小跑到街面上,来到吉普车门前。
和尚一脸奴才相的给六爷开车门。
下了车的六爷,扫视一圈街头巷尾,各路人马。
七八十号车夫,见到六爷到来,全部起身行注视礼。
六爷对着那些车把子点头打招呼,这才拿着折扇走到雨棚下。
和尚跟在六爷身后,小声嘀咕一句。
“这么冷的天,拿把扇子,装个什么劲儿~”
刚坐在沙发上的六爷,闻言嘀咕声,他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和尚。
“你小子瞎嘀咕什么玩意?”
和尚陪着笑脸,坐在六爷身边。
他提起炉子上的茶壶,给六爷倒杯茶。
“没什么,骂那死货呢~”
六爷,把手里的折扇放到茶几上,瞧着虎子把吉普车停到胡同边。
“小子人缘不错啊,其他车行的弟兄,都过来给你撑场面。”
和尚苦笑一声,回话。
“人缘是人缘,都是钱推出来的场面。”
六爷背靠沙发,品着茶看向和尚。
“家小安排妥当了没?”
和尚叹息一声,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我媳妇她们,搬到九十四号胡同躲了起来。”
闻言此话的六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滑头一个~”
伯爷住在九十五号院,跟九十四号院只隔一个院子。
进出大门,还都是同一处。
伯爷的安保工作,那是恐怖如斯。
这条街上,最少有七八处铺子,是他的暗卫开的。
还有其他藏在暗处的保卫,所以他媳妇一群人住在九十四号院,人身安全绝对有保障。
有人胆敢在伯爷眼皮底下,动他手下的家小,那就等同于打伯爷的脸。
所以他媳妇一群人,住在九十五号院,安全绝对有保障。
爷俩二人,端坐于沙发之上,轻啜香茗,闲话家常。
两杯茶的时间,郑耳朵领着七八人,驾驶摩托车,停于铺子门前。
和尚见状,向六爷微微一笑。
继而起身,行至郑耳朵跟前。
和尚从怀中摸出一包烟,给众人各递一根。
郑耳朵口含香烟,侧首让和尚为自己点火。
和尚点罢烟,将铜质打火机放回口袋,面露微笑,恭请众人落座于沙发之上。
此长茶几四周,置有四张沙发。
南北各设一张单人沙发,东西则摆两张长沙发。
六爷端坐于靠铺子的单人沙发上,向着坐在左侧的郑耳朵颔首示意。
和尚坐于郑耳朵身侧,为其沏茶倒水。
郑耳朵,左手轻握茶盅,右手食指夹着烟,侧首凝视街道两旁,百十来号人。
他仰头饮尽杯中茶水,微笑着望向身旁的和尚。
“大场面啊~”
“兄弟今儿,真打算把烂肉龙留下?”
和尚苦笑一声,回话。
“您就别调侃小弟我了。”
“打不打全看烤肉龙了。”
“请您过来,居中讲合,看看还有挽回的余地没~”
郑耳朵抽着烟,靠在沙发上。
“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
“烤肉龙那家伙,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还是典型的笑面虎,今儿这事,哪怕明面上过去了,您擎等着他在背后耍阴招。”
和尚所有所思,低着头给自己倒杯茶。
郑耳朵口吐烟雾后,接着说道。
“他们那帮人,最不好惹的点,就是贼踏马团结。”
“惹到一个,等于惹到一窝。”
“要不把他们打服,要不把他们打怕。”
“不然就跟一群跳蚤一样,躲在暗处时不时咬你一口。”
和尚拿着茶壶,给六爷两人添杯茶。
刚放下茶壶,街面上又有了动静。
一辆别克老爷车,从十字街口驶入和家铺子。
和尚看着陌生的车牌号,一时间也没想起来人是谁。
六爷见到车牌号,站起身看了和尚一眼。
“行虎来了~”
和尚闻言此话,瞬间知道来人是谁。
行虎是清水洪门七大堂主之一。
和尚跟在六爷身后,走到汽车旁边。
行虎虽说是走镖人,可却一身子文人气质。
下了车的行虎,跟六爷行个礼,拍了拍和尚的肩膀。
和尚领着人走到雨棚下,开始招待门中前辈。
还没客道几句话,梁平康带着二三十号人,从街角走了过来。
和尚看着不请自来的梁平康,面无表情上前问话。
和尚走到左边金漆棺材边,看着来人。
梁平康,边走边打量,街面上,几百号人。
当他带着人走到和尚面前时,直接来了一句。
“今儿过后,欠你的咱们扯平~”
闻言此话的和尚笑着点头。
“行,这件事过后,咱们清账。”
和尚对着站在一旁的乌老大嘱咐一句。
随即乌老大,从铺子里抱着烟,给街面上的弟兄散烟。
雨棚下,如同老友聚会一样,聊到有趣的事,几人哈哈大笑,一会又拍沙发骂娘。
雨棚下的众人欢乐的场景,并没感染到站在街头巷尾,一两百号人的情绪。
那着打手,地痞流氓,暗中时刻盯着街面上的一举一动,一副谁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此时的南锣鼓巷,平静的海面下,早已波涛汹涌。
沿街的铺子,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开门做生意。
整条街的商家,在和尚的通知下,紧闭大门。
路人的行人,走到这片街道,各个加快步伐,逃似的离开此地。
北锣鼓巷的十字街口,深秋的寒风像刀片般刮过北平的灰墙青瓦,卷起几片枯黄的银杏叶,在冰冷的石板上打旋。
街角的老槐树秃了枝桠,影子斜斜地拖在地上,衬得巷子愈发阴郁。
街头巷尾,或蹲或站,黑压压聚集了足有两百号人,个个腰杆挺直,腰间别着锃亮的家伙事。
—短刀、铁棍、甚至隐约可见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们三三两两聚成小堆,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饿狼。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汗臭的混合气味,连路过的野猫都夹着尾巴溜走了。
寒风呜咽,吹得人脊背发凉,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南锣鼓巷牌楼下,四人已然命悬一线。
一辆吉普车,自远而近,由鼓楼街道,驶至南锣鼓巷牌楼下。
吉普车后,紧跟着三四百个肩挑扁担的壮汉。
数百人,步伐整齐划一。
这般情形,令街面上的百姓,皆心惊胆战。
他们藏身于铺子中,胡同小巷内,默默目送数百人的离去。
南锣鼓巷牌楼下,吉普车徐徐停下。
一个年近不惑的男子,面色阴沉,自车上下来。
此人仰头立于牌楼下,凝视着,被吊于半空,气息奄奄的四人。
四个被吊在半空的人,望见牌楼下的烂肉龙,仿若抓到救命稻草。
他们晃动着身躯,有气无力地喊着“大哥”
此时,吉普车后的一伙人,在其老大的注视下,行至牌楼柱子旁,开始解下麻绳。
当四个仅存一丝气息的壮汉,被人放下时。
面色阴沉的烂肉龙,对着身旁之人冷笑一声。
“和爷好大的威风呐~”
对方未回应自家老大,侧身向旁边之人招手。
没过一会,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抬着四人朝街头医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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