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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外番——鬼灭


时光悄然流逝,如同指尖流沙,无声无息,却能在回首时望见堆积的痕迹。

远月学园内,精英们依旧在各自既定的轨道上高速运转着,繁重的课程、高强度的自主研修、以及那决定资源与排名,充满火药味的食戟……构成了一幅紧张残酷却又生机勃勃的学园画卷。

小林龙胆偶尔会通过简讯,与魏庄分享学园里的趣闻轶事,字里行间透着忙碌间隙的轻松。

比如薙切绘里奈终于开始大刀阔斧地清理那些毫无建树的研究会(社团),引发了不小的波澜。

又比如,那个红发小子幸平创真,竟然真的掀起了一场食戟,虽然对决的并非绘里奈本人,而是她手下的追随者,以肉料理闻名的水户郁魅。

魏庄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信息,只是淡淡一笑。

这些剧情,对他而言,如同翻阅一本早已熟知情节的书卷,并未在心中激起太多涟漪。

他的重心,他的舞台,始终在这辆餐车之上,在于不断精进的无穷奥秘,以及迎接那每晚如约而至,来自不同世界,怀着不同故事的食客们。

这里,才是他真实,充满无限可能的远月。

这几日,或许是因为主角团的光环暂时未曾照耀此地,系统的奖励似乎也进入了一个平稳的积累期,不再有撼人心魄的传奇食谱或厨技。

多是些品质极高,但在这个世界尚算有迹可循的顶级食材……倒是让他连米粉、面粉这类基础原料都无需再额外采购,大大节省了运营成本。

但魏庄对待每一位客人的心,却从未因奖励的多寡而有丝毫改变。

无论对方是声名显赫的远月十杰,还是行色匆匆的普通路人,那一碗镬气十足的炒粉、一笼皮薄馅大的蒸点,都倾注着他同样的专注与对料理至高的诚意。

又是一个华灯初上,暮色四合的夜晚。

远月旁的小食街如同被唤醒的巨兽,开始吞吐着喧嚣的人流与诱人的香气。

各色灯牌争奇斗艳,食物的味道混杂在温热的空气里,构成一幅充满烟火人间的鲜活图景。

火云金猪餐车前,已然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

魏庄正站在敞开的厨窗后,神情专注,手法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地颠动着那口厚重的特制炒锅。

幽蓝色的火焰欢快地舔舐着锅底,包裹着米粉,蛋液和各类配料的食材在锅中翻滚跳跃,发出令人愉悦的刺啦声响,浓郁的镬气混合着酱香蓬勃升起,仿佛一曲充满生命力的厨房交响乐。

两只金毛犬——烙饼和白粥,一如既往地趴在它们专属,带有矮矮透明围栏的休息区软垫上,打着盹,毛茸茸的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尾巴偶尔在美梦中懒洋洋地晃动一下,享受着这熟悉而安宁的夜晚。

突然——异变陡生!

原本慵懒地蜷缩着的烙饼和白粥,几乎在同一瞬间猛地竖起了耳朵,警惕地抬起头,两双乌溜溜的眼睛锐利地望向餐车外,人群熙攘的某个边缘角落。

它们喉咙里发出了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如同闷雷般的呜汪声,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戒备的姿态。

魏庄颠锅的动作微微一顿,敏锐的感知让他立刻捕捉到了爱犬的异常。

他顺着它们的目光,穿过缭绕的蒸汽与晃动的人影,望向了那个方向。

只见在霓虹闪烁,衣着时尚的现代人群边缘,静静地站立着两位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仿佛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访客。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身形挺拔而坚韧。

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市松图案羽织,内里是方便活动的黑色立领武士服,脚下踏着传统的草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那块显眼,如同燃烧火焰般的深红色疤痕,为他尚显稚嫩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坚毅与不凡。

他拥有一头同样深红色的短发,用同色系的头巾利落地束起,显得干净而精神。

耳垂上挂着的日轮花纸耳饰,在街灯的映照下泛着独特的光泽。

他背后背着一个用白色布条仔细包裹的长条状物,形状狭长。

魏庄内心微微一震。

“那是……日轮刀,果然是他们。”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看起来年纪更小,身形娇小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粉色,印有细小碎花的和服,外面套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黑色羽织,将纤细的身躯包裹其中。

最奇特的是,她的口中紧紧地咬着一只翠绿色的竹筒,这竹筒巧妙地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同上好琉璃般清澈,却又带着一丝空洞与怯生生好奇的粉红色大眼睛。

她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在肩后,而发梢处,却诡异地呈现出如同晨曦破晓时,温暖而充满希望的橙红色。

魏庄内心波澜再起。

“炭治郎……还有祢豆子!真的是他们!鬼灭的世界……竟然也与此地产生了交汇,连接到了我这小小的餐车之前?”

他早已知晓,这个世界并非唯一,也做好了迎接各种奇异访客的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这对在另一个时空中与吃人鬼物进行着惨烈而悲壮战斗的兄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魏庄平静的心湖中,还是不免泛起了层层叠叠,复杂的涟漪。

那是一种见证传说走入现实的震撼,以及对这对命运多舛兄妹的深深怜惜。

炭治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家造型奇特,气场非凡的餐车,以及车顶上那只憨态可掬却又透着不凡的火云金猪标志。

他用力地嗅了嗅空气,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属于他,温和而真诚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拉紧妹妹祢豆子的手,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然后穿过人流,步履稳健地走到了餐车前。

“欢迎光临!”

魏庄迅速收敛起内心所有的惊讶,用他一贯平静无波,却并不会让人感到疏离的语气开口问道,仿佛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客人。

“想吃点什么?这边有菜单。”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挂在餐车侧面,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的电子屏菜单。

炭治郎仰头看了看菜单,上面写着一些他熟悉或陌生的料理名称,又看了看操作台后那位气质沉静如水,眼神深邃如潭的蓝发老板。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带着些许地方口音,却十分清晰认真的日语说道。

“您好,店长。”

“请给我来两碗……广式云吞。”

他选择了记忆中相对熟悉,易于消化的食物。

“好的,请稍等。”

魏庄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立刻转身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他注意到炭治郎在等待时,小心翼翼地将祢豆子安顿在VIP座位旁,她似乎对那个高高,需要坐上去的椅子有些犹豫和不适。

炭治郎并且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时刻关注着妹妹哪怕最细微的状态变化,那份无声的守护与关怀,令人动容。

魏庄的动作很快,却又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精准。

揉面、擀皮、调馅、包制云吞,动作流畅如画。

熬煮汤底,清澈见底却鲜香扑鼻。

下料、捞起、装碗,一气呵成。

很快,两碗汤色清亮如琥珀,云吞皮薄如蝉翼隐约透出粉嫩肉馅。

几根翠绿葱花点缀其上的广式云吞面便做好了。

他将其中一碗放在炭治郎面前的VIP服务台上,另一碗,则体贴地放在了祢豆子面前,考虑到她咬着竹筒,无法像常人一样坐在桌前用餐。

炭治郎连忙躬身道谢。

“非常感谢您,店长!”

但他看到魏庄将食物直接放在祢豆子面前时,脸上瞬间露出了明显的担忧和极大的犹豫,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恳切与不安解释道。

“那个……店长,非常抱歉,我妹妹她……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可能……无法正常食用人类的食物,我担心会……”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妹妹的爱护以及不愿给他人添麻烦的善良。

魏庄明白他的顾虑,抬手打断了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仿佛洞悉一切,不容置疑的肯定。

“没关系,放心。”

“她可以吃。”

“这里的食物,对她没有坏处,或许……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他的目光扫过祢豆子,那眼神仿佛能看透她非人的本质,却又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排斥,只有一种平静的接纳。

炭治郎将信将疑,但魏庄那平静而深邃的目光,以及话语中莫名的笃定,让他焦灼的心莫名地感到一丝奇异的安抚。

他紧张地,看向蹲在地上的祢豆子。

只见祢豆子那双粉红色,如同小鹿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眼前这碗散发着陌生而诱人香气的食物。

她小巧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分辨着空气中那复杂而温暖的气味。

然后,在炭治郎几乎要停止心跳的注视下,她用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轻轻捧起了那只温热的瓷碗,隔着那根束缚着她尖牙的竹筒,试探性地啜饮了一口清澈的汤。

一秒,两秒……

没有预想中的排斥反应!

没有痛苦的痉挛!

没有失控的迹象!

祢豆子的眼睛甚至微微亮了一下,粉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同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细微的愉悦光芒。

她似乎对那鲜美的味道感到满意,又低头,用小巧的鼻子拱了拱碗中的云吞,然后隔着竹筒,小心地咬住了一只,开始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地咀嚼起来。

“祢……祢豆子!”

“你……你真的可以吃,你真的吃下去了。”

炭治郎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瞬间哽咽,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滚烫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自从家人惨遭毒手,妹妹变成鬼后,除了极少数极其特殊的情况(比如那位珠世小姐提供的特制药),她几乎无法正常进食任何人类的食物,只能依靠陷入沉睡来恢复消耗的体力。

眼前这看似平常的一幕,对他而言,不啻于黑暗中看到的一束强光,给了他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希望和慰藉。

这不仅仅是一碗食物,这仿佛是妹妹与人类世界尚未完全断绝,一丝温暖的纽带。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呜呜……”

炭治郎一边用袖子胡乱地擦着抑制不住的眼泪,一边也拿起勺子,近乎狼吞虎咽地吃起了自己面前那碗云吞。

温暖而鲜美的食物滑入胃中,不仅驱散了夜晚的寒意,更像是一股暖流,滋润了他因长期奔波战斗而干涸疲惫的心灵。

他吃得又快又急,仿佛要将这份难得的温暖与安心牢牢地锁在身体里。

然而,这短暂而温馨的宁静时刻,并未能持续太久。

就在兄妹俩暂时忘却烦恼,专心享用着这来自异世界的美味时,炭治郎那经过残酷训练,对鬼物气息极其敏感的鼻子,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抽动了几下。

他的脸色在瞬间骤变,刚刚因为食物而浮现的红润顷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警惕和凛然的战意。

他猛地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动作之大,甚至差点带翻了面前的碗。

“这个气味……不会错!是鬼!”

“而且……是相当强大的鬼。”

“非常近!”

他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眼神变得锐利如即将出鞘的日轮刀,全身肌肉紧绷。

他迅速将碗里剩下的几个云吞胡乱地塞进嘴里,甚至来不及细细咀嚼,然后从怀中掏出几张皱巴巴,但面额显然远超出两碗云吞面价格的钞票,匆忙而郑重地放在台面上,对着魏庄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急促而充满歉意。

“店长,非常感谢!食物非常美味。”

“但我们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必须先走了。”

“万分抱歉!”

说完,他甚至来不及等待魏庄的回应,一把拉起还蹲在地上,有些懵懂地捧着碗的祢豆子,循着那股只有他那独特嗅觉才能捕捉到的阴冷、粘稠、令人作呕的鬼之气息。

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小食街外围,灯光逐渐稀疏。

人迹愈发罕至的山区方向,全力疾奔而去。

祢豆子也感知到了哥哥的急切和空气中那丝不祥的气息,立刻放下碗,娇小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紧紧跟在炭治郎身后。

魏庄看着他们如同被无形猛兽追赶般匆忙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台面上那明显多出许多的钞票,眉头微蹙。

“鬼?而且能让炭治郎如此紧张,至少是下弦级别的鬼物?”

“竟然真的追随着他们的气息,跨越了世界的障壁,来到了这里?”

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冰冷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悄然缠绕上心头。

这对兄妹,尤其是那个背负着深仇大恨却依旧保持着金子般善良心灵的少年炭治郎,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他无法坐视他们可能陷入险境而置之不理。

“烙饼,白粥,看好店。”

魏庄对两只已经彻底站起,喉咙里发出低沉咆哮,显得焦躁不安的金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了一句。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转身,在餐车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储物格前快速操作了几下。

格门滑开,冰冷的白气涌出,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狭长,由某种深色寒木制成的刀匣。

他打开刀匣,那把通体呈现出深邃幽蓝色,仿佛由万年寒冰核心雕琢而成,刀身隐约有星芒流转、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森然寒气的北辰天狼刃,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刀柄末端,那狰狞的狼首雕刻,仿佛随时会苏醒咆哮。

情况紧急,魏庄直接拿起旁边一块厚实的干净棉布,快速而熟练地缠绕在刀柄以及靠近护手的一部分刀身上,以隔绝那足以冻伤血肉的极致寒意。

随后,他身形一闪,脚步轻盈如猫,动作迅捷如豹,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依旧喧闹的小食街,朝着炭治郎兄妹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脚步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几乎不发出声音,系统多年来潜移默化强化过的身体素质在此刻展露无遗,远超常人的极限。

很快,他就将小食街那一片温暖喧嚣的灯火彻底抛在身后,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得昏暗荒凉。

他进入了城市边缘一片早已废弃多年,被遗忘的工业区。

这里到处都是残破不堪,如同钢铁巨兽骨架般的厂房和高耸的仓库,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油漆和狰狞的涂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油污的气息以及尘土的味道。

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窝,在惨淡的月光下默默地注视着不速之客。

在一座最为高大,仿佛小山般矗立的废弃仓库前,魏庄猛地停下了脚步。

里面正传来清晰可闻,异常激烈的打斗声。

金属撞击的锐响、肉体碰撞的闷响、以及……一种非人,充满恶意的嘶吼。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炭治郎那清亮而坚定的喝声,伴随着如同溪流奔涌般急促而灵动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内部激荡起回音。

魏庄眼神一凝,悄无声息地贴近仓库侧面一个破损的巨大窗口,借着月光和仓库内部可能存在的微弱光源,向内望去。

眼前的景象,饶是魏庄心志坚定,也不由得瞳孔微缩。

仓库内部空间极其广阔,挑高惊人,但此刻却是一片狼藉,如同被龙卷风肆虐过。

废弃的机器零件、散落的木箱铁桶到处都是,墙壁和承重柱上布满了崭新,深刻的划痕与撞击凹陷。

炭治郎的身影,正如他招式之名,如同化作了流动不息的水波,在场中以一种超越常人视觉捕捉能力的高速移动着,身形带起道道残影。

他手中那已然出鞘的日轮刀,刀刃呈现出清澈如水般的颜色,随着他的舞动,挥洒出一道道似溪水蜿蜒的弧形斩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攻向他的敌人。

他的敌人——那是一个身形扭曲、比例怪异、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死寂苍白的鬼物。

它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与戏谑的笑容,眼中清晰地刻着代表其身份的汉字——下弦·陸!

它的动作快如鬼魅,远超炭治郎,十指延伸出,如同黑色短剑般的利爪挥舞间,带起阵阵令人作呕的腥风,轻易地就将炭治郎那精妙的水流斩击撕裂拍散。

强大的冲击波伴随着它的动作四处溅射,将地面犁开深深的沟壑,将附近的废弃铁桶如同纸片般击飞变形。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炭治郎一个闪避不及,被下弦鬼一记刁钻狠厉的侧踢狠狠命中胸腹交界处。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一堆生锈的铁质货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他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日轮刀也险些脱手。

吼!

一直在一旁寻找机会的祢豆子,看到兄长受伤,再也按捺不住。

她娇小的身影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口中发出模糊而焦急的呜咽。

不再需要任何伪装,属于鬼的强横力量瞬间爆发。

她纤细的腿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一记凌厉无比的回旋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踹向下弦鬼的头部,试图为炭治郎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然而,下弦之鬼的实力,远非他们之前遭遇过的那些普通鬼物可比。

它甚至没有动用血鬼术,只是随意地一挥手,手臂与祢豆子的踢击悍然相撞。

“咚!”

一声如同擂鼓般的巨响,祢豆子娇小的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震得倒飞回去,撞塌了一堆空木箱,才勉强停下,粉色的和服沾满了灰尘,显然也受了些震荡。

“哦?还有个稀血的小丫头?而且力量不错嘛……”

下弦鬼甩了甩手臂,似乎只是感觉有点麻,它猩红的舌头舔过尖锐的牙齿,眼中贪婪的光芒大盛。

“真是意外的收获!看来今晚的夜宵可以换换口味了,先吃掉你这个稀血,再慢慢料理那个戴花牌耳饰的小子。”

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毒蛇,在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炭治郎和挣扎着想要爬起的祢豆子身上逡巡,仿佛在挑选先享用哪一道美味。

随即,它那非人的感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那双刻着下弦·陸的瞳孔,精准地锁定了魏庄藏身的破损窗口。

“嗯?还有一只躲在暗处,散发着奇怪香味的小老鼠?”

下弦鬼的鼻子也抽动了一下,似乎对魏庄身上那经过系统强化的气息感到一丝困惑,但随即被更浓的杀意取代。

“正好,一起收拾了。”

“你的血,闻起来似乎也很特别。”

“快走!这里危险!它不是普通的鬼!”

炭治郎也看到了窗外的魏庄,忍着剧痛,用尽力气焦急地大喊,他不愿将无辜的路人卷入这场属于猎鬼人的残酷战斗。

下弦鬼身影一晃,脚下地面微微龟裂,已然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苍白残影,带着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冰冷杀意,直接撞破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窗户。

碎石飞溅中,它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空气,直取魏庄的面门。

那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腥臭阴冷的气流扑面而来,几乎要让人的血液冻结。

魏庄心中也是一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身面对这种只存在于幻想作品中,以人类为食的超自然存在,那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和生理上的厌恶感,还是让他感到了本能,刺骨的寒意与强烈的危机感。

然而,历经无数传奇食谱与超凡厨技的磨砺与洗礼,早已将他的心志锤炼得如同北极冰原上最坚硬的万载寒冰。

在利爪临体的瞬间,所有的杂念、恐惧都被瞬间摒弃,极致的冷静如同冰水般浇灌全身,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敏锐。

面对疾冲而来,散发着恶意的恶鬼,魏庄眼神一凛,体内那股因修炼系统厨技而诞生,奇异而精纯的能量被瞬间引动沸腾。

他不再隐藏,手腕猛地一抖,缠绕在北辰天狼刃上的布条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散落飘飞,露出了那流淌着幽蓝寒光的冰刃真身。

刀身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周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度。

森白的寒气以刀身为中心弥漫开来。

“厨技·七星瞬断刀舞——破阵!”

魏庄心中低喝,将原本用于精准分解食材的绝世刀技,首次用于对敌杀戮。

他的身影仿佛在刹那间模糊分化,七道如同实质,却又带着些许虚幻感,手持冰蓝刀刃的残影,瞬间出现在下弦鬼的周围,如同北斗七星骤然亮起,占据了七个不同,玄奥的方位。

这七道残影并非简单的幻象,而是魏庄将自身速度,身法与刀技结合到极致所产生的现象,每一道都蕴含着真实的斩击。

破军之势!

廉贞之疾!

禄存之稳!

文曲之巧!

巨门之韧!

武曲之霸!

贪狼之灵!

七把刀,从七个截然不同,却又完美互补的角度,同时斩出凌厉无匹的冰蓝寒光。

刀光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封锁了鬼物所有可能闪避腾挪的空间,每一刀都精准、迅疾、狠辣地指向其关节、韧带、眼窝、咽喉等要害之处。

空气中响起了密集,如同千万冰晶同时碎裂,又似风铃急振般的清脆鸣音,那是极寒刀气切割空气发出的异响。

下弦鬼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身上没有半分猎鬼人气息的人类,竟然能施展出如此诡异莫测,闻所未闻的招式。

它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感受到了那刀光中蕴含,并非日轮刀却同样致命的威胁。

它那双利爪瞬间化作一片模糊的黑影,疯狂挥舞,试图格挡拍碎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冰蓝斩击。

它的速度确实快得惊人,竟然在短时间内挡住了大部分残影的攻击,爪刃与冰刃碰撞,发出叮叮当当如同打铁般的急促声响,火星与冰屑四溅。

然而,北辰天狼刃的锋锐与特性远超它的想象。

这并非凡铁,而是系统出品,蕴含着极寒法则的异宝。

每一次爪刃与冰刃的碰撞,不仅无法轻易斩断冰刃,反而有一股股凝练至极的寒气,如同附骨之疽般,顺着它的利爪和手臂急速蔓延。

接触的瞬间,就在它那苍白的手臂上凝结出了一层厚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白霜。

刺骨的寒意疯狂侵蚀着它的血肉与肢体,使得它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迟缓。

“什么鬼东西?!”

下弦鬼又惊又怒,它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要被冻僵碎裂!

“厨技·罗汉水晶斩——贯透!”

就在下弦鬼动作因寒气一滞的刹那,魏庄刀势再变。

七道残影瞬间归一,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真身凝立,双手稳稳握住北辰天狼刃的刀柄,全身的力量与那股奇异的气都凝聚于刀尖一点。

下一刻,他身形前倾,北辰天狼刃化作一道凝练无比,仿佛能贯穿山岳的冰蓝直线,以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速度,如同流星经天,直刺而出。

这一击,摒弃了所有花哨,追求的是极致的穿透力、速度与冻结万物的寒意。

刀尖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冻结,留下一条细微,久久不散的冰晶轨迹,发出嗤的轻微破空声。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令人牙酸的闷响。

冰蓝的刀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下弦鬼因为格挡而露出的破绽——它的肩胛骨连接处。

并非魏庄不想刺向脖颈要害,而是鬼物的本能保护让其头部始终处于高速晃动中,难以锁定,而肩胛则是相对固定的目标。

刀尖入肉的瞬间,北辰天狼刃蕴含的极致寒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冰河,轰然爆发。

“咔嚓……咔嚓嚓……”

令人心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

大片厚厚,呈现出幽蓝色泽的冰晶,以伤口为中心,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上蔓延,几乎在呼吸之间,就将鬼物的整个左肩臂以及部分胸膛,彻底冻结成了一座沉重而脆弱的冰雕。

那冰雕内部,甚至还能看到它被冻结,扭曲的肌肉纤维和苍白的骨骼。

它的左臂彻底失去了知觉,沉重的冰块让它身体失衡,动作变得无比笨拙。

“啊啊啊!!我的手臂!混蛋!!”

下弦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愤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它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

“厨技·猛牛青龙斩——碎冰!”

魏庄得势不饶人,趁其病,要其命。

他体内那股因料理而锤炼出,磅礴的生命能量如同火山般澎湃涌动,灌注于双臂,使出了新获得,充满原始霸道力量的斩击。

他低喝一声,腰腹核心瞬间发力,带动全身,双手紧握的北辰天狼刃由静转动,划出一道充满力量美感,完美无缺的半月形弧线,如同沉睡的青龙骤然苏醒,挣脱枷锁,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气势,猛地横斩而出。

这一刀,不再仅仅是技巧的极致,更是力量的极致宣泄。

刀锋过处,仿佛有远古巨牛的虚影在咆哮,空气被强行排开,发出低沉而震撼的音爆之声。

目标,直指那被罗汉水晶斩冻结,变得脆弱无比的左肩冰雕。

咔嚓——!!!

轰隆!!!

如同冰山崩裂。

在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猛牛青龙斩面前,被极致寒气冻结,内部结构已然改变的肩胛部位,根本不堪一击。

冰晶连同内部被冻结的鬼物血肉、骨骼,在这一记重斩下,应声而碎。

化为无数混合着黑色血液,大小不一的冰晶碎块,四散飞溅。

下弦的整条左臂,连带着部分肩胛,被硬生生从身体上斩断粉碎。

“呃啊啊啊啊——!!!”

下弦发出了更加凄厉,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嚎,黑色,散发着恶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断臂处汹涌而出,但还未等溅落地面,就被北辰天狼刃残留的寒气迅速冻结,化作一蓬蓬黑色的冰渣,簌簌落下。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失去平衡和剧痛,踉跄着向后倒退,脸上写满了极致的痛苦、怨毒以及……一丝终于升起,对死亡的恐惧。

这一连串的组合攻击,从七星瞬断刀舞的干扰与寒气侵蚀,到罗汉水晶斩的精准破防与深度冻结,再到猛牛青龙斩的霸道粉碎,行云流水,环环相扣,华丽而致命,竟然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将一位实力强悍的下弦之鬼彻底压制,打得它重伤濒死,毫无还手之力。

这震撼的一幕,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炭治郎和挣扎着爬起的祢豆子都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呼吸和身上的疼痛。

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祢豆子隔着竹筒),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们见过柱级剑士的战斗,那是以呼吸法驱动日轮刀,堂堂正正,以斩首为目的的搏杀。

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特、如此……不讲道理的战斗方式。

那些冰蓝色的刀光,那些玄奥莫测的虚影分身,那冻结血肉的寒气,还有那最后霸道得仿佛能劈开山岳的斩击……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这位餐车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机会!!”

炭治郎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天才剑士,他最先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看着下弦断臂重创、心神失守、动作失衡的绝佳时机,他强忍着胸腹间火辣辣的剧痛,猛地吸入了大量冰冷的空气。

“全集中·水之呼吸——”

他体内的力量如同江河奔涌,全部灌注于手中的日轮刀之上。

那清澈如水的刀刃,瞬间仿佛活了过来,荡漾起更加明亮、更加灵动的水波光华。

“壹之型·水面斩击——!”

炭治郎的身影如同与刀光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笔直,迅疾到极致的蓝色水线,以超越之前任何一次的速度,猛地突进。

日轮刀划出一道平直、迅速、仿佛能斩断水面而不起波澜的完美斩击,精准无误地、毫无阻碍地掠过了因为剧痛和失衡而无法有效闪避的下弦鬼的脖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没有鲜血喷涌,只有被特制日轮刀斩断鬼物核心后,那特有,如同灰烬般开始消散的景象。

下弦的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痛苦,深入骨髓的怨毒,回忆了过往,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茂平次郎!

那天……

茂平次郎背着沉重的行囊,踩着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山道,向着那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他的家——快步走去。

汗水浸湿了他粗布的衣衫,但他脸上却洋溢着期盼的光芒。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见到了……”

他在心里默念着,粗糙的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硬硬的小物件。

那是一枚用城里带来的漂亮贝壳雕成的小发簪,不算贵重,却是他省吃俭用买给妻子小夜的礼物。

离家的这大半年,他在遥远的外村做木工,活儿计辛苦,报酬也仅能糊口,但每当夜深人静,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时。

他总会想起离家前那个夜晚,小夜依偎在他怀里,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轻声说。

“次郎,等你这次回来,攒够了钱,我们一定要去看看大城市,听说那里的夜晚,有像星星一样多的灯火,亮堂堂的,真想去看看啊……”

他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郑重承诺。

“好,小夜,我答应你。”

“这次工钱结了就带你去。”

“我们去看城里最高的楼,最宽的河,晚上看那亮如白昼的街市。”

这个约定,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他度过了一个个疲惫的日夜。

如今,工钱虽不算丰厚,但实现那个小小的愿望已然足够。

他想象着小夜看到发簪时惊喜的笑容,想象着她挽着他的手,穿梭在城里熙攘人群中的样子,脚步便不由得更加轻快起来。

山风穿过林隙,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气味。

像是铁锈,又像是某种东西腐败的味道。

茂平次郎皱了皱眉,山里偶尔有动物尸体,这并不稀奇,但这气味似乎过于浓重了。

越靠近村口,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太安静了。

往常这个时候,正是炊烟袅袅,孩童嬉闹,犬吠相闻的时刻。

可现在,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山谷,连夏虫的鸣叫都消失了。

当他终于能看到村口那棵老槐树的轮廓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老槐树下,平日里总坐在那里抽旱烟的老村长,此刻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地,双目圆睁,空洞地望着昏暗的天空,脖颈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早已没了气息。

“村……村长?!”

茂平次郎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无法成调。

他丢下行囊,发疯似的冲向村里。

眼前的景象,是他此生无法醒来的噩梦。

残垣断壁,散落的农具,破碎的瓦罐……昔日宁静祥和的村庄,如今已成人间炼狱。

村民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路旁、家门口,每一具都残缺不全,死状凄惨。

鲜血浸透了黄土,凝固成深褐色的斑块,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阿牛大哥!多波大婶!小豆子!”

他嘶哑地呼喊着熟悉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他跌跌撞撞地奔向村尾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小屋。

木门歪斜地敞开着,门槛上是一道拖拽的血痕。

“小夜!小夜!!”

他冲进屋内。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而在屋子中央,他看到了那抹熟悉,鹅黄色的衣角,那是他离家时,小夜身上穿的衣裳。

小夜俯卧在地上,身体冰冷僵硬,她的右手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指尖距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

茂平次郎颤抖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她的身体轻轻翻转过来。

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此刻苍白如纸,写满了惊恐与痛苦。

她的眼睛微微睁着,似乎还在望着门口,等待着他的归来。

她的脖颈上,是两个清晰,深可见骨的孔洞,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冲破了他的喉咙,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悲恸。

他紧紧抱住小夜冰冷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回来了……小夜,我回来了啊……我们说好要去看大城市的……我们说好的……”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巨大的悲痛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撕裂。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所有。

熟悉的乡亲,挚爱的妻子,以及那个关于未来、关于看世界的、微小而珍贵的梦想。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崩塌,只剩下血色与死寂。

天亮时分,当惨淡的阳光再次照亮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时,茂平次郎跪坐在废墟中,怀里依旧紧紧抱着小夜。

他的眼泪已经流干,眼神从最初的崩溃、绝望,逐渐被一种深沉如海、冰冷刺骨的怨恨所取代。

他看到了地上那些非人的脚印,闻到了空气中残留,属于鬼的邪恶而腥臭的气息。

是鬼。

是那些以人为食的怪物!

恨意如同毒藤,在他心中疯狂滋长、缠绕,最终凝聚成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杀!杀光所有的鬼!

他将小夜和村民们安葬在后山,立起了简陋的墓碑。

在小小的坟茔前,他挖出了自己曾经埋下,准备用来盖新房的积蓄,拿出了那枚再也送不出去的贝壳发簪,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小夜,大家……”

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

“我茂平次郎在此立誓,此生此身,只为灭鬼而存。”

“不将世间恶鬼屠戮殆尽,誓不为人!”

他转身,背对着埋葬了他一切幸福的村庄,踏上了那条充满血与火,不归的复仇之路。

那枚贝壳发簪,被他用细绳串起,贴身戴在了胸口,紧贴着那颗被仇恨填满,不再跳动的心。

……

加入鬼杀队的历程,对于早已过了最佳修炼年龄的茂平次郎来说,无异于脱胎换骨,重活一世。

身体的疲惫与痛苦远不及内心的煎熬,但每当支撑不住时,小夜和村民惨死的画面便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化为燃烧的斗志,驱动着他一次次突破极限。

他没有那些天才剑士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所拥有的,只有一股不惜燃尽一切也要复仇的狠劲。

他选择的呼吸法,是偏向诡谲与隐匿的影之呼吸,这与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不谋而合。

他的剑技,没有华丽的招式,每一式都追求极致的效率与致命,如同黑暗中无声袭来的致命一击。

岁月的流逝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风霜染白了他的鬓角,伤痕布满了他的躯干。

那枚贴身的贝壳发簪,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成为他唯一的慰藉和永不熄灭的恨意象征。

他几乎不与人交流,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杀鬼之中。

他的任务完成率极高,手段狠厉,从不留活口,也因此得名——影柱。

然而,猎鬼人与鬼的界限,有时比想象中更为模糊。

连年的征战,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茂平次郎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积攒了无数暗伤。

更可怕的是,与鬼战斗时,不可避免地被鬼毒侵蚀,日积月累,这些毒素如同跗骨之蛆,蚕食着他的生机,也悄然扭曲着他的意志。

极致的仇恨,本身就是一种剧毒。

在一次追击下弦之鬼的任务中,他遭遇了埋伏。

那鬼虽然排名不高,却极其狡猾,擅长用毒与幻术。

茂平次郎虽最终将其斩首,但自己也身中数种混合剧毒,生命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流逝。

他倒在荒无人烟的山谷中,意识逐渐模糊,视线被血色笼罩。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不甘。

“还有那么多鬼……小夜……我还没能……”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之际,一个充满诱惑力,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仿佛直接源于他内心最深的黑暗。

“就这样结束吗?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未能完成的复仇?你的怨恨,仅仅如此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野狗一样死在这荒山野岭,值得吗?”

“想想你的妻子,她死前该有多么恐惧和痛苦……那些鬼,它们还在逍遥快活,以人为食……”

“接受我的力量吧……把灵魂交给我……你就能获得新生,获得足以杀光所有鬼的力量。”

“你可以继续你的复仇,用它们最恐惧的方式。”

那是无惨的蛊惑,精准地击中了他心灵脆弱偏执的角落。

对死亡的恐惧,对复仇未尽的不甘,以及对力量的极度渴望,在剧毒和虚弱的作用下,被无限放大。

他紧握着胸口的发簪,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像是在灼烧他的皮肤。

“力量……复仇……”

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被一片浑浊的黑暗吞噬。

“是的,力量……唯有力量,才能实现你的愿望……”

那声音如同魔咒,缠绕不休。

最终,在极致的痛苦与扭曲的执念中,茂平次郎残存的理智彻底崩溃。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吼道。

“给我……力量!!!”

一股狂暴而阴冷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改造着他的身体,治愈着他的创伤,也彻底吞噬了他的人性。

他的眼睛变成了属于鬼的猩红色,瞳孔收缩如野兽,指甲变得尖锐,口中生出獠牙。

他不再是鬼杀队的影柱茂平次郎,而是新生,渴望着鲜血与杀戮的鬼。

当他再次站起来时,他看着自己苍白而充满力量的手掌,发出一阵疯狂而悲凉的大笑,笑声在空寂的山谷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绝望。

他,终于变成了自己最憎恨的模样。

……

茂平次郎的身体开始化作飞灰,缓缓消散。

在意识彻底模糊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穿越了无尽的黑暗与时光。

周围的废墟景象如潮水般退去,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朦胧而温暖的光芒中。

不再是那片被血与火玷污的战场。

是村口,他记忆中熟悉的村口。

老槐树枝叶繁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夕阳的余晖洒下,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村民们——健朗的村长,憨厚的阿牛,慈祥的波多大婶,活泼的小豆子……他们都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平和而温暖的微笑,看着他,没有一丝责怪。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身影,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依旧是他记忆中最美的模样,眉眼温柔,笑容恬静,正向他伸出手。

“小……夜……”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

小夜走上前,轻轻握住他因为长期握刀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真实。

“次郎,辛苦了。”

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他积满尘埃的心灵。

“我们都看到了哦,你一直一直,都很努力了。”

“对不起……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哽咽的道歉。

“小夜我没保护好你……我最后……还变成了那种样子……”

小夜轻轻摇头,眼中充满了怜惜与理解。

“那不是你的错。”

“是仇恨和痛苦蒙蔽了你的心。”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她伸出手,轻柔地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看,你不是遵守约定,回来了吗?”

茂平次郎怔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他那身残破的衣服消失了,变成了离家时那身普通的粗布衣衫。

鬼化的狰狞特征也尽数褪去,变回了那个普通的自己。

积年征战留下的伤痛、被鬼毒侵蚀的折磨、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如同暖流,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抬起头,看着小夜,看着身后那些微笑着等待他的乡亲们,终于明白,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处。

他反手握紧小夜的手,那枚掉落的贝壳发簪,不知何时,又完好地别在了她的发间,在夕阳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我们回家吧,次郎。”

小夜柔声说道。

“嗯,回家。”

他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多年来第一个真正释然而平和的笑容。

在现世那片废墟之上,炭治郎收刀入鞘,默默地看着最后一缕飞灰在渐亮的晨曦中彻底消散。

微风拂过,卷起地上那枚小小的贝壳发簪,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它反射出一点微弱却纯净的光芒,随即悄然隐没在尘埃之中。

……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瞬息之间,尘埃落定。

仓库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炭治郎因为脱力和伤势而发出的粗重喘息声,以及祢豆子跑向他时,草鞋踩在碎石上发出的沙沙声。

魏庄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带着白雾的浊气,仿佛将刚才战斗时凝聚的杀意与寒气一同吐出。

北辰天狼刃上的幽蓝光芒渐渐收敛,那刺骨的寒意也随之减弱。

他看着地上那滩正在快速消散,代表着一个邪恶存在彻底湮灭的痕迹,心中并无太多胜利的喜悦或杀戮的快感,只有一种解决了麻烦,保护了值得保护之人的平静与轻松。

“非、非、非常感谢您的相助!!”

炭治郎在祢豆子的搀扶下,挣扎着站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魏庄九十度地鞠躬道谢,语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发自内心的敬畏。

“如果不是您及时出手,以雷霆之势重创了它,我们兄妹今晚……今晚恐怕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您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祢豆子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对着魏庄认真地鞠躬,粉红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感谢。

魏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多礼。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心传来一阵刺骨钻心的冰凉和粘腻滑溜的恶心感。

他低头一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原来,刚才情急之下,他徒手握持着北辰天狼刃的刀柄和部分靠近护手的刀身,进行了高强度的斩击与碰撞。

虽然事先用厚布缠绕了一下,但刀身那可怕,源自本源的寒气,以及战斗时鬼物溅射出,尚未被完全冻结,污秽的黑血,早已彻底渗透了布料,将他的右手手掌冻得一片青紫,几乎失去了知觉,并且沾满了黑红色,散发着浓郁腥臭气的粘稠血液,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面不改色,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和恶心,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扯下那块已经脏污不堪的布,仔细地将北辰天狼刃刀身上残留的所有血污擦拭干净,直到冰蓝的刀身再次光洁如镜,不染一丝尘埃。

然后,他才从怀中取出另一块干净的布条,重新将刀柄包裹好,将其郑重地收回那个深色寒木刀匣之中。

“举手之劳。”

魏庄对炭治郎兄妹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稳。

“这里的动静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也受了伤,尽快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为好。”

炭治郎再次郑重道谢,表示他们会立刻离开,并且会小心隐藏行踪。

兄妹俩相互搀扶着,炭治郎回头又看了魏庄一眼,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好奇与敬畏,然后才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地,很快消失在了仓库另一端的黑暗出口处。

魏庄看着他们安全离开,这才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右手。

他微微皱眉,尝试调动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气血之力,缓缓流转至右手经脉,驱散着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同时促进着局部血液循环。

一阵麻痒和刺痛感传来,手掌的颜色渐渐由青紫转向正常的红润。

他取出一些干净的清水和纱布,简单地清洗、包扎了一下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环顾了一下这片如同废墟般的战场,不再停留。

转身,独自一人,踏着清冷如水银泻地般的月光,踩着满地的碎石与冰屑,沿着来时的路,步伐沉稳地,向着他那依旧亮着温暖灯光的小食摊走去。

今夜发生的一切,如同一个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梦境插曲。

但他知道,随着炭治郎兄妹的到来,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不同的世界,已然因为某种未知的缘由,在他这辆小小的餐车前,产生了不容忽视的交汇。

他的料理,以及他手中的冰刃,似乎也注定要在未来,迎接更多来自不同时空,意想不到的客人,以及……随之而来的挑战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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