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真的是和平吗

“那......依您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风息虚心请教。

虚淮沉吟道：“当前局势不明，敌友难分，我们当以静制动，暗中观察。首先，你需继续在此隐居，深居简出，加固禁制，避免再与灵瑶或其他可疑人物接触。我会设法通过可靠渠道，暗中打探总会动向和灵瑶长老的近期行踪。同时，也要留意龙游本地是否有异常迹象。”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天师那边......暂且按下。但并非断绝联系。你可将此事默记于心，继续潜心修行，巩固心境。若日后局势有变，或查到确凿证据，再视情况决定是否禀报。记住，天师是你我最大的依仗，但这份依仗，需用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可轻动。”

风息深以为然，拱手道：“你思虑周全，晚辈受教了。便依您所言。”

虚淮拍了拍风息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风息，你经历磨难，心性已非往日可比。遇事需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当前局面，保全自身，查明真相，方是上策。切莫再冲动行事，授人以柄。”

“我明白。”风息郑重应诺。

商议既定，虚淮不便久留，又叮嘱了风息几句，便再次起身离去，继续他的暗中查探。

送走虚淮后，风息独自站在院中，仰望苍穹。天色渐晚，暮霭沉沉。他心中的迷茫和不安并未完全消散，但虚淮的分析，为他提供了清晰的思路。

不依赖天师，并非不信任，而是一种更成熟、更负责任的处事方式。他需要靠自己，和虚淮这些可靠的同伴，去面对和解决眼前的危机。这，或许也是他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考验。

“灵瑶......妖灵会馆......”  风息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无论你们有何图谋，我风息，绝不会再任人摆布！龙游的和平，由我们来守护！”

他转身走入木屋，开始更加专注地修行和布置阵法。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以应对可能到来的任何挑战。

.......

另一边。

流石会馆，坐落于一片奇峰罗列、怪石嶙峋的山脉之中。

会馆建筑依山而建，多采用巨大的青灰色岩石垒砌而成，风格粗犷古朴，与周围险峻的环境融为一体，透着一股坚毅沉稳的气息。此地灵气充沛，尤以土石金铁之气为盛，是修习相关功法的绝佳之地。

会馆深处，一间宽敞的石室内，馆长大松正盘膝坐于一张巨大的青石棋盘前。他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穿着一身简单的褐色短褂，露出肌肉虬结的古铜色臂膀，气息沉凝如山岳。此刻，他正眉头微锁，凝视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玉石棋子，似乎在推演着某种复杂的棋局。

在他身旁不远处，两名年轻弟子正在对练。其中一名少年，名为明月，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秀，眼神灵动，身形矫健，使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剑法轻灵迅疾，如月光洒落。另一名少女，名为清泉，年纪与明月相仿，梳着双丫髻，鹅蛋脸，大眼睛水汪汪的，使一对分水峨眉刺，身法飘忽，攻势刁钻，如清泉流淌，无孔不入。两人皆是根骨上佳，是大松精心培养的得意门生。

“明月，你的‘流光剑’快则快矣，但下盘略显虚浮，发力不够沉稳！清泉，你的‘流云步’虽妙，但过于追求变化，少了三分一往无前的锐气！记住，我流石一脉，根基在于‘稳’与‘实’！再练！”  大松虽在推演棋局，但对两名弟子的对练却洞若观火，不时出言指点，声音洪亮，如同擂鼓。

“是！师父！”  明月和清泉齐声应道，不敢怠慢，立刻调整气息，再次战在一起，剑光刺影交错，劲风呼啸。

就在这时——

石室一角的传送阵台，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柔和的白光！光芒流转，空间微微波动！

大松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射向传送阵！流石会馆地处偏僻，传送阵寻常时日极少启用，且皆有报备。是谁不请自来？

明月和清泉也停下了对练，警惕地望向阵台。

光芒散去，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来人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灰色长款风衣，身形中等，头发稀疏灰白，梳成一个古怪的“乙”字发型，面容慈祥，布满皱纹，手中拄着一根桃木手杖，正是灵瑶！

“呵呵呵......大松馆主，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老朽不请自来，叨扰了。”  灵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声音温和沙哑，对着大松微微颔首。

“灵瑶长老？”  大松见到来人，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错愕，他立刻起身，拱手还礼，语气带着几分惊讶和恭敬：“不知长老法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您......您怎么突然到访？可是总馆有何要事？”

灵瑶在妖灵会馆中地位尊崇，资历极老，虽已多年不问世事，但余威犹在。大松对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明月和清泉见到这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又听师父称其为“长老”，心中一惊，连忙收起兵器，恭敬地站到一旁，躬身行礼：“晚辈明月（清泉），见过长老！”

灵瑶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明月和清泉，眼中流露出长辈看待优秀后辈的赞许之色：“呵呵，不必多礼。这两位便是馆主的高徒吧？果然根骨清奇，灵气逼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流石一脉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啊！”

他夸赞了几句，然后才看向大松，笑道：“大松馆主不必紧张，总馆无事。老朽此番前来，并非公务，只是闲来无事，静极思动，忽然想起你这流石会馆的‘镇岳棋局’别具一格，令人回味无穷，故而心血来潮，特来寻你对弈一局，叙叙旧情。怎么，不欢迎老朽这个不速之客？”

他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前来找老友下棋聊天。

大松闻言，心中虽然仍有疑虑（灵瑶长老闭关多年，怎会突然有如此雅兴？），但面上却不露分毫，连忙笑道：“长老说哪里话！您能大驾光临，是我流石会馆的荣幸！快请上坐！”

他亲自将灵瑶引到棋盘旁的主位坐下，又吩咐道：“明月，清泉，快去将我珍藏的‘云雾灵茶’取来，再备些精致的茶点。”

“是，师父！”  明月和清泉应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大松在灵瑶对面坐下，看着棋盘，笑道：“长老既然有如此雅兴，晚辈自当奉陪。只是晚辈棋力浅薄，恐怕难以让长老尽兴。”

“诶，馆主过谦了。”  灵瑶呵呵一笑，目光落在棋盘上，看似随意地问道：“方才观馆主独自对弈，似乎沉浸其中，可是在推演某种阵法变化？”

大松心中微动，点头道：“长老慧眼。晚辈近日对会馆的‘九宫磐石阵’略有心得，正借棋局推演其方位变化之妙。”

“九宫磐石阵？嗯，此阵攻防一体，稳如磐石，确是流石一脉的镇馆绝学之一。”  灵瑶抚须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馆主能于棋道中印证阵法，寓修于乐，境界高妙，佩服佩服。”

两人说话间，明月和清泉已端着茶水和点心回来，小心翼翼地摆在棋盘旁的矮几上。

“长老请用茶。”  明月恭敬地奉上茶杯。

灵瑶接过，轻轻呷了一口，赞道：“嗯，茶汤清冽，灵气盎然，好茶！”  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转向侍立一旁的明月和清泉，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明月，清泉，你二人根基扎实，天赋不俗，更要珍惜光阴，勤加修炼，不可有丝毫懈怠。须知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师父对你们寄予厚望，莫要辜负了他的栽培之心啊。”

明月和清泉连忙躬身应道：“是！谨遵长老教诲！晚辈定当刻苦修行，绝不辜负师父厚望！”

灵瑶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大松，笑道：“馆主教徒有方，令人欣慰。看到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后辈，便觉我妖族未来可期啊。”

大松拱手道：“长老过奖了，他们还差得远，需时时鞭策。”  他虽如此说，但眼中对弟子的满意之色却难以掩饰。

灵瑶笑了笑，不再多言，将目光重新投回棋盘，拈起一枚黑子，随意地落在天元之位，道：“闲话少叙，馆主，请。”

“长老请。”  大松神色一肃，也拈起白子，落入棋盘。

两人便在这石室之中，对弈起来。棋子落盘，发出清脆的声响。灵瑶棋风看似平和，实则绵里藏针，布局深远。大松则步步为营，沉稳厚重。一时间，石室内只剩下落子声与淡淡的茶香。

明月和清泉侍立一旁，屏息静气，不敢打扰。他们虽看不懂棋局精妙，却能感受到那无声的博弈中蕴含的智慧与气机交锋，对他们而言，亦是难得的观摩学习机会。

然而，大松的心，却并未完全沉浸在棋局之中。灵瑶长老的突然到访，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下棋叙旧这么简单。他究竟......所为何来？是想通过下棋暗示什么？还是另有所图？

大松一边应对棋局，一边暗自警惕，心思电转。这位深居简出的元老长老，此次出山，恐怕预示着......妖灵会馆内部，将有风雨来临。

而灵瑶，则始终面带慈祥微笑，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沉醉于棋道、关爱后辈的寻常长者。只是，他偶尔落子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的精光，却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这盘棋，下的不仅仅是黑白之子，更是人心与局势。

......

流石会馆，石室之内，棋局已至中盘。

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在青石棋盘上勾勒出复杂的格局。灵瑶执黑，落子看似闲适随意，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占据要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棋风绵密，暗藏机锋。大松执白，则稳扎稳打，每一子落下都力求稳固，构筑防线，棋路厚重，以守为攻。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无声，却仿佛有金戈铁马之气在方寸棋盘上纵横。明月和清泉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这看似平静的对弈，比他们刚才的刀光剑影还要令人紧张。

灵瑶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灵茶，目光并未离开棋盘，仿佛不经意间，用闲聊般的语气开口问道：

“大松馆主，你执掌这流石会馆，地处边陲，与人类城镇接壤，想必对如今人妖两族的相处之道，感触颇深吧？”

大松正凝神思考下一步，闻言，手中拈着的白子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看向对面依旧盯着棋盘的灵瑶，心中凛然。果然来了！这才是灵瑶长老今日突然造访的真正目的！

他略一沉吟，将白子落入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边角，巩固实地，同时语气沉稳地回答道：“长老明鉴。流石会馆地处要冲，确与人类多有接触。依晚辈浅见，如今人妖两族，在总会及各分馆的努力斡旋下，划定疆界，互不侵犯，虽有摩擦，但大体相安无事。比起数百年前动辄兵戎相见、血流成河的岁月，已是........难得的太平光景了。”

他这番话，四平八稳，既肯定了现状的和平，也点明了妖灵会馆的作用，更隐晦地表达了对过往冲突的否定。

“哦？太平光景？”  灵瑶眉毛微挑，依旧看着棋盘，手指轻轻敲击着桃木手杖，发出“笃笃”的轻响，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是啊........表面上看，确是太平了不少。人类划出了所谓的‘保护区’，我们妖族也承诺不越界生事。看起来，似乎........井水不犯河水了。”

他话锋一转，落下一子，看似封堵了大松一条小龙的出路，实则暗藏后续手段，语气依旧平淡：“但馆主可曾想过，这‘太平’之下，又是何等光景？我妖族子民，被局限在日益缩小的山林之中，仰仗人类划定的区域苟延残喘。而人类呢？他们的城池日益扩大，道路不断延伸，工厂矿山吞噬着山川河流........这真的是........和平共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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