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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部队集结,激战前夕


马蹄刚拐过街口,钟声就响了。

陈无咎没回头,缰绳一扯,马头朝西校场方向偏。宫墙里的钟敲得急,一下接一下,像是催命。他知道这是调兵文书发出去的信号——午时已到,虎符落地,军令如山,谁拦都得掉脑袋。

他腰间的战斧还在,皮扣勒得紧,每颠一下就撞肋骨一次。疼,但踏实。

兵部门口站着两个郎中,手里捧着火漆匣子,一看见他骑马过来,立刻验令书、核铜印。那老些郎中手指抖了半拍,大概是没想到这差事真落到一个十九岁的纨绔头上。

“陈公子……不,陈先锋。”他把盖好印的文书递过来,“三千五百精锐,已在西校场列队待命。”

陈无咎接过,塞进怀里,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走。

马还没停稳,辕门哨卒已经吹起号角。守将披甲而出,眉头拧成疙瘩:“虎符呢?可有信物?”

陈无咎翻身下马,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他没答话,径直走向点将台中央那根乌黑旗杆。底座有个凹槽,形状古怪,像断牙。

他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铜面刻着“征北”二字。轻轻一插。

咔。

一声闷响自地底传来,像是铁链松动,又像古钟轻震。整座校场地面微颤,连战马都打了个响鼻。守将脸色唰白,扑通跪地,身后将士齐刷刷单膝触地。

这不是普通的虎符验证。这是陈家镇守北疆百年设下的血脉信阵——唯有陈氏嫡血持符入槽,才能引动地脉共鸣。

“属下不知先锋驾临!”守将嗓音发抖,“请恕冒犯!”

陈无咎抽出虎符,收进袖中,抬脚踏上点将台。

台下三千五百人,铠甲未全亮,刀枪却已林立。老兵居多,脸上风霜刻得深,眼神里带着审视。有人低声嘀咕:“京城来的少爷,能带兵?”

他脱了外袍,随手扔在地上。

露出腰间战斧,肩头旧疤,还有左臂一道从肘弯爬到指尖的焦痕——那是灰袍人怨灵毒雾留下的印记。右肋也有道新伤,绷带渗血,是他自己拿布条缠的。

“我叫陈无咎。”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不是来混军功的。我是来送命的。”

底下没人吭声。

“你们怕死吗?”他问。

“怕!”前排一个年轻士兵突然吼出来,“但我更怕北疆失守!爹娘还在那边!”

陈无咎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那就别让他们活着回去。”

全场一静。

随即有人低骂了一句:“他妈的……说得狠。”

陈无咎拔出战斧,往台上一插。

“即刻开拔。”他说,“辎重跟不上?让它们追。我不等。”

副将上前一步:“先锋,粮草只备了七成,弓矢也缺……”

“我知道。”陈无咎打断,“所以我要快。等敌人布好阵,我们就只能守城了。”

他扫视全场:“凡随我先行者,记首功。阵亡者,家中三代免赋税,抚恤翻倍。”

台下炸了。

“愿随先锋!”有人喊。

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最后汇成一片怒潮,震得旗杆嗡嗡作响。

“愿随先锋!!!”

陈无咎站在高处,听着这声音,胸口像被锤子砸了一下。

不是感动,是压上了东西。

以前杀人,只为变强。现在下令,却要拉别人一起赴死。

他握紧斧柄,转身走下点将台。

巡营开始。

他走过每一列方阵,看刀刃是否开锋,看弓弦是否结实,看马蹄有没有裂。走到一处辎重车旁,发现有个小兵蹲在地上,手抖得厉害。

“第一次上战场?”陈无咎问。

小兵抬头,脸惨白:“嗯……怕。”

“怕就对了。”陈无咎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不怕的人,活不到第二天。”

小兵咽了口唾沫:“那……我能活下来吗?”

“能。”陈无咎拍拍他肩膀,“只要你听令,别乱冲。记住,杀敌不是逞勇,是保命。”

小兵点头,手还是抖,但眼神稳了些。

往前几步,一名老将迎上来,甲胄斑驳,满脸横肉:“先锋,末将是北疆陈家军游击将军赵猛。奉命协防西校场,请指示。”

陈无咎打量他一眼:“你认识我祖父?”

“当年在赤牙屯,跟着老帅拼过三场大仗。”赵猛抱拳,“他救过我一命。”

“那你该听我的。”陈无咎说,“不是因为皇帝下令,是因为——”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流的血,和你们一样。”

赵猛愣住,猛地单膝跪地:“末将愿效死命!”

陈无咎没让他起来,只说了句:“准备好了就出发。我在前头,你在后翼压阵。”

“得令!”

他又走到骑兵营,摸了摸一匹黑马的鼻子。马打了个响鼻,甩头。

“这马不错。”他说。

旁边军官咧嘴:“先锋眼尖,这是北疆带回来的烈鬃,咬死过三个驯马的。”

“我喜欢。”陈无咎翻身上马,缰绳一拽,“走一圈。”

他在军阵间穿行,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节奏上。士兵们自动让开一条道,目光追着他背影。

忽然,胸口一热。

不是伤口疼,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颤。

杀神祭坛。

它感应到了什么。

远方,北方,有杀意在涌动。虽未交锋,但敌魂躁动,仿佛千百人在磨刀。祭坛像是饿极的兽,蠢蠢欲动,催他出手,催他猎杀。

他闭了闭眼。

不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勒马停在营前高坡。

北风扑面,吹得战旗猎猎作响。远处烽燧静立,像几根戳向天际的骨头。

他从怀中掏出虎符,攥在手里。

冰凉的铜面贴着掌心,慢慢变得滚烫。

“我不是来打仗的。”他低声说。

风卷走后半句。

但那意思,只有他自己听得清。

——我是来屠戮的。

他调转马头,望向整装待发的部队。

三千五百人,兵器在手,战意如火。

“传令!”他吼。

“全军——”

马蹄突然躁动,一匹战马前腿扬起,嘶鸣刺耳。

陈无咎猛拉缰绳,稳住身形。眼角余光瞥见那马鞍下压着一张折叠的纸,边角渗出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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