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哭了

张小仙心中气血翻涌，一把抓住少英的手腕，拽着他向外行去，“我们走。”

张少英微微一惊：“仙儿，去哪儿?”

张小仙怔怔地往前走着，声音艰涩地道：“回凤阳，现在就回，这个少年群侠会我们不看了，天下第一剑派我们也不待了，二狗，我们现在就回凤阳，回梨花巷，回我们的家!”

张少英：！！！

“等、等等!仙儿，你别着急……”

张小仙全听不去任何话语，只是用力地拽着少英，声音是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

“二狗，我们走，现在就走。”

张少英挣脱开来，“不，我不走，我还要学剑呢!”

“学剑”二字落入耳中，彻底撕碎张小仙最后的理智。

霎时，陆子书的话语又在脑海中回荡开来，如一柄长矛，毫不留情地贯穿她防备重重的心墙!

张小仙彻底失控，嘶吼道：“学剑学剑!就知道学剑!　!”

她抓起少英淌血的手，怒声道：“都成这样了还要学那破剑，是嫌被糟践得不够吗?　!”

“我就想不明白了，天地那么大，别处难道就容不下你张少英了么?　!非得赶着去用热脸贴冷屁股，赶着去给人轻贱给人笑话!”

“你知不知道，他们今日能弄伤你的手，明日就敢糟践你的命!你永远都不可能跟他们是一路人!你明不明白啊!　!张少英!　!”

嘶吼响彻池畔，随即落入无边风中，消散殆尽。

张少英被张小仙震慑，久久不语，瞪大的眼眸终流波颤动，片刻，才轻声开口。

“仙儿，你哭了……”

张小仙一愣，伸手抚上脸颊，这才发现所触之处，尽是湿冷。

张小仙真的不喜欢哭的。

真的。

哪怕在定阳王府的地牢中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时——

哪怕在青崖沟被割肤剜肉时——

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露出一点懦弱。

可这一刻，张小仙却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最珍视的人正遭受欺辱，也因为那在心底尘封多年的恐惧再次冲破了禁锢的高墙，将她冰冷吞没。

张小仙从未同人说过，其实有很多个夜晚，她都会做着重复的梦。

梦中霭霭暮色下，一群半大孩子将她堵在巷角，　嘲笑着她骨瘦如柴的身板与破烂寒酸的衣装。

他们唱着讥讽的童谣，骂着难听的话语，用尖锐的小石子狠狠地砸向她。

张小仙觉得难过极了，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她心上一遍又一遍地刻。

可她不想哭，因为哭只会让欺辱来得变本加厉。

所以她咬着牙，忍着痛，发疯似的与那群孩子扭打在一起。

直到遍体鳞伤、直到浑身淌血、直到再也站立不住，无助地扑倒在地。

张小仙打赢了。

却也输了。

因为从那以后，每每入夜，这段经历便会如同阴魂不散的恶鬼，悄然潜入她的梦里，裹挟着无尽的耻辱与深深的自卑，一遍、又一遍地将她折磨。

张小仙害怕梦里的一切，更害怕这样懦弱的自己被人察觉更遭耻笑。

所以张小仙努力将她封印在心底，又用插科打诨撒泼耍赖来伪装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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