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墓前立誓护家誉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在荣国府的日子；回到林家后的安稳；这次回姑苏看到的景致；说周妈妈带她看了母亲住过的晚晴院。
那里的石榴树长得很茂盛，砚台还摆在书桌上，就像母亲从未离开过。
“哥哥总说，女儿该活得舒展些，不必总想着从前的事。”
黛玉抹了抹眼泪，嘴角努力扬起一个浅淡的笑。
“女儿记下了，以后会好好的，不让您担心。等哥哥的‘便民坊，在江南安顿好，女儿就常来看看您，给您说说话。”
林珩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对着墓碑倾诉的模样，心里也泛起酸涩。
他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点燃纸钱，看着火苗跳跃着舔舐纸张，将思念寄往远方。
纸钱燃尽的余烬在风里打着旋，缓缓落在墓前的青草上。
黛玉对着贾敏的墓碑又深深鞠了一躬，才在林珩玉的搀扶下起身。
林珩玉目光扫过周围几座相邻的墓碑，大多是林家的旁支先祖。
碑前的祭品虽不算寒酸，却难免沾了些尘灰。
他转头对一旁候着的石叔道：
“石叔，让人把这里所有墓碑前的祭品都换了吧。既然今日来了，便是都该祭拜的，莫要失了礼数。”
石叔闻言连忙应道：“是，大爷考虑得周全，老奴的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便转身对身后的仆役低语几句，众人立刻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撤下旧祭品，换上新备的香烛、瓜果，又仔细擦拭了每一块墓碑上的浮尘。
不多时，整座墓园便显得整洁肃穆了许多。
待众人收拾妥当，林珩玉又对黛玉道：“走，去给祖父祖母磕个头。”
黛玉点头，跟着他往祖坟另外一处走去。
两人在两座更为庄重的坟茔停下，墓碑高大，字迹苍劲，正是林家的林老侯爷与林老夫人——林珩玉与黛玉的祖父祖母。
石叔早已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新换的祭品摆在碑前。
香炉里燃着三炷清香，青烟袅袅，在晨光中缓缓升腾。
林珩玉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两座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动作沉稳，神情肃穆。
黛玉跟着跪下行礼，心里默默念着：
祖父母在上，孙女黛玉来看你们了，愿你们在天上安好。
起身时，林珩玉的目光落在林老夫人的墓碑上，久久没有移开。
阳光透过松针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有敬重，有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怅然。
“祖母，孙儿来看您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郑重。
“当年若不是您有先见之明，将孙儿送到寺庙养着，怕是早已没了今日的林珩玉。这份再造之恩，孙儿没齿难忘。”
这话并非虚言。
穿越到这具身体后，他便从老仆口中得知，原主幼时体弱，是林老夫人将他送到城外的寺庙寄养。
由高僧照料，才躲过一劫，捡回一条性命。
这份决断，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不近人情。
但她的这个决定，却是救了原主，也给了他穿越而来的机会。
“您放心。”林珩玉的目光变得坚定，“孙儿定会守好林家，护好父亲，护好妹妹，让林家的香火延续下去，让林家的门楣越发兴旺。”
这番话，他说得字字恳切。
像是对着林老夫人立下的誓言，在寂静的墓园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风吹过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林老夫人在无声地回应。
石叔和仆役们跟在后面，看着这对兄妹的背影，心里都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知道，林家有这样的继承人，定能重现往日的荣光。
黛玉看着林珩玉认真的模样，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祖母对哥哥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林珩玉的手，轻声道：“哥哥，祖母听到了，她会为你骄傲的。”
林珩玉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的激动渐渐平复。
他对着墓碑最后深深一拜，才带着黛玉转身离开。
两人再次路过贾敏的墓地，黛玉停下又望了一眼，眼眶红红的轻声道：
“母亲，玉儿该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下山的路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晨雾散尽，阳光洒满山林，松柏的清香沁人心脾。
“哥哥，祖母一定很疼你。”黛玉轻声道。
“嗯，祖母是个厉害人，也是个心细的。”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度。
“许嬷嬷说我幼时总闹病，郎中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束手无策。”
“是祖母拍板请的高人为我算说若将我送入寺庙或许能让我平安长大，便把我送了过去。”
他想起穿越而来时，这具身体虽病着不算强健，却也没什么大碍，足以支撑他到扬州寻亲。
这份安稳，便是那位未曾谋面的老夫人，隔着岁月递来的馈赠。
“所以哥哥才总说，要护好林家。”
黛玉轻声道，握紧了他的手
“祖母的心意，哥哥要替她守着。”
“嗯。”
林珩玉点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放缓了语气。
“不光是为了祖母，也为了父亲，为了你。咱们一家人，总要好好的。”
回到老宅时，周妈妈已带着仆妇备好早饭。
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卧着两个荷包蛋，香气扑鼻。
“大爷，姑娘，趁热吃吧。”周妈妈笑着将碗筷递过来，“祭拜累着了，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黛玉接过碗，看着碗里的荷包蛋。
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荣国府，每次生病，贾母也会让厨房给她卧两个鸡蛋。
只是那时的鸡蛋，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远不如此刻这碗面，透着踏实的暖意。
“谢谢周妈妈。”她轻声道，拿起筷子小口吃了起来。
面条劲道，汤头鲜美，荷包蛋煎得外焦里嫩，是记忆里江南的味道。
林珩玉也端起碗，看着黛玉吃得香甜，自己也觉得胃口大开。
他知道，有些心结，不必刻意去解。
只需在这样寻常的烟火气里，慢慢浸润，便能悄然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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