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她到底是谁

等待穆婉清开口时，荆阿蛮自己先疑惑起来。

“还有你，又是何人？”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荆阿蛮。

普通人得知宫内是非，早吓得六神无主，穆婉清却没有。

从她说起陈芊芊和皇后的纠葛，对方就一直保持着平静模样。

除了知道陈芊芊死因的错愕，并无过多反应：“我说的很多事情，你早就猜到。”

“可你是如何知晓那些，为何要阻挠我？”

她看着穆婉清，比起不解更多是对皇后的恨意。

“我能看出来，你不是皇后那边的人，我想做什么和你没关系，你没理由阻止我。”

“陈家人虽有做贵妃的女儿在宫中，却没有行过恶事，还有……奶奶。”

是荆月容收留她，给了她活命的机会，让她不再是独身一人。

可对她这么好，以为可以永远陪着她的奶奶死了。

从始至终都是奶奶帮她，她也想帮奶奶做点力所能及的。

帮奶奶——报仇。

从荆阿蛮喃喃提起凄惨死去的陈家人，到死前还记挂着主家的荆月容，穆婉清平静的眉目未曾变化过。

她只是静静看着对面人的仇愤。

直到荆阿蛮说完，穆婉清才开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平时你看的话本应该不少。”

毫不相干的话题使得她愣了下。

“看了些话本，就将自己当做女英雄，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傻子不多。”

终于意识到她的嘲讽，荆阿蛮攥紧拳头：“我想为奶奶报仇，何错之有？”

“你没有错，只是太傻。”

“你觉得你能如愿进宫，甚至为荆月容和陈家报仇？不，你做不到。”

二人的视线撞在一块，她有多平静，荆阿蛮就有多愤怒。

“哪怕你如愿进宫，也会被人发现身份。”

皇后对后宫的掌控力，远超常人想象，荆阿蛮在她面前都不懂隐藏，更何况是那等上位者面前。

“一旦你的心思暴露在宫中，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被发现身份，想从宫女熬到皇后身边，也不是轻易的事。”

没有任何后台的情况下，历经辛苦进宫，她也只是个小宫女。

后宫里，皇后宫中恐怕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从贴身伺候的到洒扫宫人，都在她的掌控。

外来者想闯进那里，所经磨难足以想象。

“等你熬到可以站在皇后身边时，少说也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更久，到那时许多事情早已变得不一样。”

时过境迁，现在的皇后已经成长到可怕地步，更何况是许多年后？

“到那时，你也无法取得皇后全部信任，遑论报仇。”

平静中带着淡漠的话语，让荆阿蛮脸色发白。

穆婉清还没说完。

她看着身子摇晃的荆阿蛮，没有心软，依旧在往下说。

“你可知，普通宫女在后宫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最低等的宫人，随便谁来都能欺负你，资历老的宫人可以把新人当奴仆使唤，掌管的宫人不会帮你。”

因为各种各样缘故进宫的人有许多，能活下去的有，顺心如意的却是凤毛麟角。

“你以为被荆月容收养前的日子是苦的，但进宫后你会发现，从前你以为最苦的，比起宫中生活什么都不算。”

“还有各宫的主子，你没有被高些的宫人斗倒，或许哪天主子们心情不好，看你不顺眼，随手打杀也不是没可能。”

古代是皇权至上，宫人没有人权可言。

从古至今，因为上位者随便一句话沦为尸体的有多少？

“哪怕你运气好，分到个好去处，也难保哪天会成为斗争的陪葬品。”

成功进宫，为在乎的人报仇，只会存在于荆阿蛮的想象。

“甚至，我同你说的比起你进宫后可能要经历的，不足其一。”

伴随她的描述，荆阿蛮终于支撑不住，摇晃着跌坐在地。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连陈芊芊那般身份，背后站着偌大陈家，被无数人敬仰，都死在皇后的手中，更何况是她？

绝望下，她看向穆婉清：“你到底是谁？”

为何这个女人知道这么多，能清晰猜准自己的心思，对陈家的事毫不意外？

她究竟是谁？

穆婉清没有回应，只是直视着荆阿蛮。

那张脸上的绝望和恨意，都是那般清晰，悲哀到令人怜悯。

恍惚间，穆婉清看到荆阿蛮眸中反射出的倒影。

是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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