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把柄非万能

“京城是天子脚下，也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百姓生活安乐，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富足，街上的乞丐过得也比其他地方要好些。”

“这一切，盖因京城处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其他距离京城远的地方，尤其是些偏远地区，能说上一句惨烈。

京城有皇上盯着，官员们敛财不敢做得过分。

“天高皇帝远，天子管束有心无力，地方官员们多少会生出小心思，连表面都不愿意维持。”

“富户少见，普通人家的百姓更是连吃饱穿暖都难，一年到头的收成，连税收够不上，卖女求粮的比比皆是，单是本宫所见，便有不少。”

长阳公主语气幽森，提到那些地方官员时，难掩嘲讽。

“有的人做上官，自觉高出一头，不把普通百姓当人，收贿赂、只知为自己谋利。”

“这些年许多地区受灾，负责的官员不愿上报，不是因为他们体谅朝廷，担心的不过是上报会影响他们的官位，心狠些的，为了掩饰朝百姓下手。”

这些京城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其他地方时常上演。

“他们可是通过科举入仕的，走的也是正当途径，因此认为自身高人一等，不愿将低位者当人，相比下，朝堂上某些买卖上位的，可比他们负责得多。”

没提多少买卖官位之人的错误，反倒是对另一种人，充满讥讽。

从头听到尾的穆婉清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义母所言不错，不管怎么当上官的，都无法避免其中产生贪官污吏，所有人都需要管束，管束最好的方法，是先让官员们听自己的话。”

她看着微笑的长阳公主，保持着好奇：“如此分析，将官职交易出去似乎也不是说不通的。”

“买卖官位是个大把柄，甭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行使此事，一旦做下就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制造把柄。”

“幕后人拿捏着这些把柄，把所有人掌握在手中、让他们听话，这般是不是能换来他们公正行事？”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似有欣赏地挑起眉眼。

“说这么多，婉清还没告诉本宫，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我想告诉义母的都在方才言语中。”穆婉清平静：“有把柄在手固然好办事，不能真的让人信服。”

“义母，您还记不记得采絮城的徐天赐？”

冷不防冒出的名字，让长阳公主表情有一瞬停顿，眨眼间收敛。

“徐天赐靠着银两买到官职，上位后没有做过一件正经事，仗着新身份肆意妄为。”

再次提及当初的事，穆婉清内心仍有着悲哀，为采絮城无辜遭害的百姓。

“不把百姓当人、稍有不顺心便拿人出气，随意收受贿赂，有再多的把柄在手，又有何用？”

沉寂过后，长阳公主无声叹气：“百密终有一疏，徐天赐于那幕后人而言，也是意外。”

后来，他也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少此事能起到个警醒作用，不至于因噎废食。”

端起阳雪为自己斟的茶水，长阳公住轻饮后放下，注意力回到穆婉清身上，脸上是不变的温柔。

“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太多，难免让人心生烦忧，正好，再过些时日就是小年，那时的天气虽冷也能称不错，适合游行。”

“不妨趁着这段时间出去游行些日子，再回来京城的许多麻烦或许已被解决，你也不必再如现在一般忧心。”

明明是关怀的话语，穆婉清听得心头越来越沉。

凭她对长阳公主的了解，不会猜不出，对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眼神复杂几瞬，她开口：“多谢义母挂怀，只是京中和家中事太多，都是需要人的地方。”

“天塌下来有其他人顶着，再不济也有本宫在，用不着你去费心劳力。”

扯出一抹感激笑容，穆婉清继续起方才的话题。

“靠着交易官职达成的事，比起益处更多的是坏处，以利谋官能得的不过是一时安稳。”

“徐天赐的事情不是个例，甚至，许多人都是他一样的态度，只是隐藏太深，没有表露在明面上。”

能压制得住一时，不代表能压制住一辈子。

时间越来越久，他们生出的野心和不甘会越多。

“私欲太重的人，为官带来的，是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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