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尸鬼
罪己诏！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赵高的耳边炸响。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让皇帝，下罪己诏？
这是什么概念？
自古以来，只有在国家遭遇大灾大难，或是君王犯下滔天大错，动摇国本之时，才会下罪己诏，向天下臣民谢罪。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奇耻大辱。
楚昭夜，他竟然，敢提这样的条件？
他疯了吗？
“王……王爷，您……您没说笑吧？”赵高的声音，都在打颤。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吗？”楚昭夜的眼神，很平静。
赵高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心里一个哆嗦。
他知道，楚昭夜，是认真的。
“可是……这……这不可能啊！陛下他，怎么可能……”
“他会的。”楚昭夜打断了他，“因为，他没有选择。”
“他想让我去南昭送死，总得付出点代价。一份罪己诏，换我一条命，这笔买卖，他赚了。”
楚昭夜的话，说得很直白，也很残酷。
他把雍帝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直接撕开，摊在了桌面上。
赵高，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级别的皇室秘辛和父子博弈，已经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掺和的了。
“话，我已经说完了。怎么跟父皇回禀，是你的事。”楚昭夜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慢走，不送。”
赵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逍遥王府。
……
凉亭里，只剩下楚昭夜兄妹和苏凝三人。
“九哥，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啊？”林晚星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南昭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你去了，肯定会有危险的！”
“傻丫头，你九哥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了？”楚昭夜放下茶杯，柔声安慰道。
“可是……”
“别可是了。”楚昭夜笑了笑，“我只是去走个过场，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他越是说得轻松，林晚星就越是担心。
她知道，自己的九哥，是在安慰她。
“殿下，此行，让属下陪您一起去吧。”苏凝开口说道。
她知道，楚昭夜的实力很强。但是，南昭国，毕竟是一个国家。他们能动用的力量，是无穷的。双拳难敌四手，她不放心楚昭夜一个人去冒险。
“不用。”楚昭夜摇了摇头，“神都这边，更需要你。”
“我离开之后，雍帝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王府，还有晚星的安全，都交给你了。”
“可是，殿下您……”
“放心，我自有安排。”楚昭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意。
他既然敢接下这个任务，自然是有着绝对的底气。
南昭？
那个地方，他可比雍帝，要熟得多。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了凉亭不远处。
是林玄。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听了有一会儿了。
“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敢逼着当今皇帝，下罪己诏。”林玄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前辈。”楚昭夜站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九哥，这位是？”林晚星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
“这位是林玄前辈，我的……一位老师。”楚昭夜介绍道。
“林爷爷好。”林晚星乖巧地问好。
“嗯，好女娃。”林玄对着林晚星，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然后，他看向楚昭夜，表情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
“你小子，要去南昭？”
“是。”
“放心去吧。”林玄说道，“你不在的时候，这丫头，我保了。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拆了他的骨头。”
林玄的话，说得很平淡。
但那股子霸气，却让一旁的苏凝，都感到心头一凛。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体内蕴含着一股，让她都感到恐惧的力量。
“多谢前辈。”楚昭夜，再次躬身。
有了林玄的这个承诺，他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消失了。
……
御书房。
雍帝听完赵高的回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他让你跟朕说什么？”
“说……说要陛下您……下……下罪己诏……”赵高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砰！”
雍帝一脚，将面前的桌案，直接踹翻。
上面的奏折、笔墨，散落一地。
“混账！逆子！他安敢如此！”
雍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罪己诏！
他竟然，敢让朕，下罪己-诏！
这是在打他的脸！这是在把他这个天子的尊严，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成了大儒，就能为所欲为吗？他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他吗！”
雍帝在御书房里，疯狂地咆哮着，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赵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知过了多久，雍帝的咆哮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重新坐回到那张，已经空无一物的龙椅上。
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雍帝的眼神，阴晴不定。
他在权衡。
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楚昭夜就不会去南昭。那么，南昭的十万大军，就是悬在大雍头上的一把刀。到时候，边境战事一起，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他这个皇帝，一样不好过。
而且，楚昭夜这个心腹大患，就一直留在神都。一个武道通玄，儒道通圣，还手握阴司的儿子，睡在自己身边。他这个皇帝，还能睡得着觉吗？
答应？
那他这个皇帝的脸，就丢尽了。他将成为大雍历史上，第一个，被儿子逼着下罪己诏的皇帝。这个污点，将永远地，刻在他的耻辱柱上。
可是……
如果能用这个，换来楚昭夜的死……
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
只要楚昭夜死在了南昭。
那他这个皇帝，就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来洗刷这个耻辱。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想到这里，雍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赵高。”
“老奴在。”
“传朕旨意。”雍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拟罪己诏，昭告天下。”
“然后，告诉那个逆子。”
“让他，自己去南昭，跟南昭国的人，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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