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倒悬之城的召唤

陆沉率先踏上逆火与密钥之光交织的桥梁。脚下光路异常稳固，每一步皆泛细微涟漪，向倒悬镜城扩散。他回望灯塔，林诺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跟上。”陆沉声静。

姜野搀姜澈紧随。姜澈身虽虚，脚步尚稳。他低声对妹道：“小心，光桥能量流动不稳。”

苏晚取出怀表，表盘指针飞转。“空间波动加剧。此桥非仅通道，更似正在扩张的临时领域。”

顾砚走在最后，目光警惕四扫。“铃铛会未追来，反更令人不安。”

光桥延伸向海平面上的倒悬城市。随着他们前进，镜城细节渐清——那些倒置塔楼与街道非静止，而是在缓慢自我重组。偶有银白光点自建筑表面脱落，坠向下方海面。

“哥，你还能坚持吗？”姜野觉姜澈手臂微抖。

姜澈点头：“密钥在适应环境。它似乎……很熟悉此处。”

陆沉忽止步。光桥前方现出一道透明屏障，表面流动细密数据流。他伸手，逆火在屏障上烧出临时缺口。

“屏障是镜城防御机制。”苏晚记录数据，“看来非所有人都受欢迎。”

他们穿过屏障，倒悬城市景象骤放。那些建筑非实体，而是由凝聚光影构成。街道上漂浮模糊人形轮廓，似古老文明的幽灵。

姜澈袖中传来微震。他取出一枚银白碎片——木铃碎裂后留下的核心。“密钥在共鸣。”

碎片发柔光，指向镜城深处一座尖塔。此塔与他筑不同，它是正立的，仿佛是整个倒悬城市的锚点。

“初代镜塔。”伊芙琳的声音通过某种通讯手段传来。她留灯塔维持通道稳定。“密钥会带你们去那里。”

顾砚忽按陆沉肩：“有东西靠近。”

几个银色身影自倒置街道升起。它们无具体形态，似流动水银，表面反射镜城倒影。

“镜城守卫？”姜野摆防御姿态。

陆沉抬手阻她。“它们无恶意。”

银色身影在他们面前汇聚成模糊人形。它向姜澈手中密钥碎片微躬身，随后指向初代镜塔方向。

“它在引路。”苏晚观察此生物的能量特征，“它们是由镜域原生能量构成的智能体。”

随银色身影，他们沿光桥继续前行。越近镜城，空气越凝重。某种低沉轰鸣自城市深处传来，似巨大机器运转。

姜澈忽踉跄，密钥碎片脱手飞出。但它未坠，而是悬浮空中，光芒愈强。

“密钥在激活镜城。”陆沉感受体内逆火的回应。两股力量再次共鸣，此次更和谐。

初代镜塔大门缓开，露出内部错综结构。塔内无楼层之分，唯无数漂浮平台与连接它们的能量阶梯。

银色身影在大门前止步，再次躬身，随后消散为基本粒子。

“看来得自己进去了。”顾砚率先跨入塔内。

塔内空间比外看更大。无数光屏悬浮空中，显示各种复杂数据流与星图。一些屏上闪过熟悉景象——现实世界城市街景，及他们曾探索过的各镜域。

苏晚走近一块显示古老文字的光屏。“这是那被牺牲文明的语言。他们在记录镜域的创建过程。”

姜野扶姜澈坐于平台。“你感觉如何？”

“记忆在恢复。”姜澈按太阳穴，“但非我记忆……是那文明的集体回忆。”

陆沉立塔中央，环视此空间。逆火自然流转，与塔内能量微妙互动。他觉，此塔在试图与他沟通。

“它识逆火。”陆沉道，“初代七席中，有人用过类似力量。”

顾砚检查塔壁控制界面。“此有访问记录。最近一次在五十年前，访问者代号‘余烬’。”

众人皆看陆沉。逆火使用者历来被称为余烬。

“不可能。”陆沉皱眉，“我今年才二十五。”

苏晚调出另一光屏。“记录显示，‘余烬’非固定之人，而是传承代号。每一任余烬皆会来此，更新某种……协议。”

塔内忽响警报。一块主光屏变红，显示外部通道受攻。

“铃铛会还是找到了我们。”顾砚切监控画面。几艘铃铛会飞行器正攻击光桥。

林诺的声音自通讯器传来：“抱歉，未能拦住。铃铛会主力突破了守夜人防线。”

陆沉望塔顶：“必须加快。密钥引我们来此，必有缘由。”

姜澈手中碎片再发光，此次指向塔顶一特定平台。他们沿能量阶梯向上，至一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悬浮一块巨大水晶，内部封存一枚古老徽章——与铃铛会标志几乎相同，但多些额外纹路。

“此乃初代七席徽记。”苏晚辨旁侧文字，“原来铃铛会创始人亦曾是七席成员。”

水晶表面浮现全息影像，展示镜域的创建过程。他们见初代七席如何将一濒毁文明转化为镜域，以此拯救现实。

“那文明自愿牺牲。”姜澈读取密钥中信息，“但他们留下一条件——当时机成熟，镜域须升华为更高级存在。”

陆沉近水晶。“此即密钥的真正作用？启动升华程序？”

水晶对他靠近产生反应，表面浮现更多文字与数据。逆火自动流向水晶，被其吸收。

“警告：检测到权限冲突。”塔内响起机械提示音，“当前用户未注册为余烬传承者。”

陆沉感一股排斥力自水晶传来。但下一刻，他体内密钥之光与逆火融合，形成全新能量特征。

“身份验证通过。”提示音变，“欢迎，第零代余烬，镜域设计者之一。”

众人皆愣。

“第零代？”顾砚重复，“镜域是两千年前创建的。”

水晶投射新全息影像。此次展示的是一个与陆沉容貌相似的人，正与其他六位设计师共绘镜域蓝图。

“基因序列传承。”苏晚理解数据含义，“逆火非偶然觉醒的能力，而是设计好的遗传特征。”

陆沉沉默看那投影。他的身世、能力，甚至人生轨迹，或皆被预设。

塔外传来爆炸声。铃铛会飞行器已突破至塔附近，攻击外墙。

“无时间深究了。”顾砚提醒，“须决定下一步。”

陆沉将手放水晶上。“启动升华程序。”

“确认指令需七席表决。”系统回应，“当前仅有一席在线。”

姜澈举密钥碎片：“我代表被牺牲文明，赞成升华。”

密钥碎片发强光，被系统识别为第二席。

“还需五席。”系统提示。

就在此时，塔内多通讯频道同时开启。伊芙琳、林诺，及几个陌生声音相继响起：

“守夜人赞成。”

“铃铛会第七席赞成。”

“镜塔第三席赞成。”

“第五席赞成。”

“第六席赞成。”

表决通过之速出意料。陆沉意识到，这一切或皆在某个更大计划之中。

“升华程序启动。”系统宣布，“请余烬就位。”

大厅中央升起一平台，上有与陆沉能量特征匹配的接口。他走上，感逆火与密钥之光正与整个镜域建立连接。

塔外攻击骤止。铃铛会飞行器撤至安全距离，似在等待某个结果。

“升华过程需多久？”姜野问。

系统未答。取而代之的是整个镜城开始震动，那些倒置建筑渐透，内部结构重组加速。

陆沉立平台上，感受能量流过全身。他见镜域本质——它非坟墓，而是孵化器。那被牺牲的文明一直在等待重生之机。

“哥！”姜野忽喊。姜澈身体发光，变半透明。

“密钥要回归系统了。”姜澈平静道，“此我自愿承担之责。”

姜野欲冲过去，被顾砚拦住。“这是他的选择。”

姜澈对妹微笑，随后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中央水晶。密钥碎片亦消失，成为水晶一部分。

陆沉感一阵剧痛，某种古老意识正与他融合。那是第零代余烬的记忆，镜域创建的真相，及一个延续千年的计划。

“原来如此。”他低语。

镜城震动加剧，所有建筑开始分解为基本粒子。整个空间被重构，向某种更高级形态进化。

苏晚记录数据：“镜域正****维度，向高维跃迁。”

塔外，海面上倒影开始消散。现实与镜域的连接被重新定义。

陆沉自平台走下，身上光芒渐敛。他看似无大变，但眼神中多了一种深沉的重量。

“升华完成了？”顾砚问。

“刚刚开始。”陆沉答，“此乃持续过程。镜域不再是被动记忆仓库，它将成主动的文明孵化器。”

他们离初代镜塔，见外景象已全变。倒悬城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星海。那些曾是建筑的光点，现变为孕育中的世界胚胎。

“该回了。”陆沉挥手，打开一道通往现实世界的门户。

透过门户，他们见灯塔与守夜人船只。海面平静，似什么都未发生。

姜野最后望一眼星海，率先跨过门户。余人紧随。

陆沉留最后，回望初代镜塔。塔顶水晶中，有一熟悉身影对他颔首——那是姜澈的意识，现已成为镜域升华程序的一部分。

他迈过门户，感受现实世界的空气。海风吹来，带着咸涩气息。

伊芙琳与林诺在灯塔等待。铃铛会舰队已撤，只留几艘守夜人小船在附近巡逻。

“所以，这就是结局？”姜野问，声微沙哑。

陆沉望海平面，那里曾悬浮倒悬城市。现唯空旷天空与海水。

“不。”他道，“这是一个开始。”

海鸥自灯塔顶飞过，发出清脆鸣叫。远方海面上，一艘渔船正在撒网，船员忙碌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的怀表发出轻微滴答声，指针恢复正常运转。顾砚靠灯塔栏杆上，目光投远方。

姜野从口袋取出那枚铜铃碎片。它不再发烫，表面映出的不再是哥哥被囚之景，而是一片宁静星空。

陆沉走至她身边，两人同看碎片中的星光。海风拂过，带来远方城市的气息，与镜域中那些记忆的味道截然不同。

灯塔的灯光旋转着，划破渐暗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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