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一次交锋
李非凡落荒而逃后，咖啡馆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那阵短促的喧嚣，像是被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去，湖水依旧平静无波。
楚尘将那块抹布扔进水槽，洗了洗手，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仿佛刚才那个冲进来大吼大叫的人，真的只是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他重新拿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靠在吧台边，视线落在窗外。
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懒洋洋地洒在光秃秃的梧桐树枝上。
门口的风铃，毫无征兆地又响了。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李非凡冲进来时，要克制许多。
楚尘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响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吧台前。
一阵熟悉的，混合着昂贵香水与焦躁气息的味道，飘了过来。
“楚尘。”
是李芸。
楚尘依旧看着窗外，仿佛那萧瑟的街景，比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要有吸引力得多。
一声轻微的嗤笑响起。
“我倒是小看你了。”
李芸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她自以为是的洞悉与嘲弄。
“认识刑侦大队的人，很了不起吗？所以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
“你以为吓唬一下非凡那个蠢货，就能证明什么？”
她绕到吧台的另一侧，与楚尘隔着一张高脚凳，面对面站着。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精致，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试图维持着豪门千金的体面与高傲。
但她眼底深处，那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烦躁与患得患失，出卖了她。
“行了。”
她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双臂环在胸前。
“我今天过来，是给你一个机会。”
楚尘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李芸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波澜。
李芸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那个荒唐的计划，说了出来。
“只要你现在，马上跟林月冉离婚。”
“我也会跟白安然离婚。”
她的下巴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恩赐。
“我们还能在一起，如何？”
说完，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楚尘，等待着他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是给楚尘的一个天大的恩惠。
然而，楚尘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他收回了视线，将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喝完。
这个无视的动作，彻底点燃了李芸的怒火。
但就在她准备发作的前一秒，楚尘忽然动了。
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修长的手指在上面不紧不慢地敲击着。
他想起了过去给李非凡擦过的无数次屁股。
这位李家大少爷，仗着家里的权势，惹出的祸事罄竹难书。
其中有一件，是去年五月。
李非凡醉酒飙车，在蓝港路撞伤了一个骑电动车的女孩，导致对方小腿粉碎性骨折，差点截肢。
事后，李家用了一大笔钱，封住了女孩全家的口，又动用关系，将所有的监控记录和报警档案，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当时，负责处理最后一个环节，确保所有痕迹都被抹除的人，就是楚尘。
他找到一个加密的号码，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过去。
“李非凡。去年五月十七日，蓝港路。档案可以解封了。”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锁屏，重新放回口袋里。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看李芸一眼。
李芸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
“楚尘！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能过去吗？”
“我告诉你，我……”
楚尘终于抬起眼，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李芸的叫嚣卡在了喉咙里。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以前对你的好只是为了还爷爷欠的人情，这个人情在你三次逃婚之后就还完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远比任何争吵都要大。
李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难堪的沉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对李芸来说，这十分钟，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咖啡馆里一片寂静，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她自己的手机。
李芸不耐烦地看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座机，估计是她妈又有什么事。
她本想直接挂断，但楚尘却在这时，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
“接吧。”
“说不定，是你弟弟又有什么惊喜给你。”
李芸的动作，猛地一僵。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颤抖着手指，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她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芸芸！不好了！你快回来啊！”
“你弟弟，你弟弟他被警察抓走了！”
李芸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妈？你说什么？什么警察？”
“是市局刑侦大队的人！直接冲进家里来的！说非凡去年故意伤人，还妨碍司法公正！不由分说就把人给铐走了啊！”
李芸的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她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依旧靠在吧台边，神情淡漠的男人。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这才明白，楚尘刚才的威胁，不是恐吓。
他说的送李非凡进去关着，也不是一句玩笑。
他是来真的。
李芸和李非凡都没想到，楚尘真的敢这么做，而且做得如此干脆，如此迅猛。
李家大宅。
李建国能放任女儿的婚姻变成全城的笑话，任由公司的股价跌停。
但他不能不管他最宠爱的儿子，李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挂断妻子的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李总。”
那头的声音，沉稳，冷静，没有一丝波澜。
“老孟。”
李建国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去一趟市局。”
“马上查清楚，非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背后搞鬼。”
“好的，李总。”
挂断电话，孟辰鸿站在李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眼神幽深。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分钟后，一份关于李非凡被捕的初步简报，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孟辰鸿的目光，落在了简报最后那个名字上。
楚尘。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也是孟辰鸿和楚尘，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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