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议和暂停
宴席设在主殿内。
御座高高在上，左右两列分别是宗室重臣与漠北使团。
戌时正，皇帝驾到，众人山呼万岁。
“今设此宴，一为漠北使团接风洗尘，二为两国修好，共商边疆安宁之策。”皇帝声音温和，却时不时的看向尉迟晟，好似在看他的脸色，“望诸位开怀畅饮，尽兴而归。”
丝竹声起，宫娥鱼贯而入，奉上美酒佳肴。
酒过三巡，气氛渐热。
苏赫巴鲁起身敬酒，声如洪钟：“大皇帝陛下，我漠北儿郎敬您一杯！愿此番和议，能化干戈为玉帛，使我两地百姓永享太平！”
“单于有心，朕亦此愿。”皇帝举杯，一饮而尽。
阿古达木紧随其后，端起酒杯，目光却似有若无的扫过尉迟晟：“久闻纪王殿下威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我漠北人最敬英雄，敬殿下！”
尉迟晟执杯，神色淡漠：“使臣过誉。”
酒至唇边，却未饮下，只略沾了沾唇。
阿古达木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哈哈一笑，自己仰头干了。
芙清一直留意着那些人的东京，自然没错过阿古达木敬酒时，他身旁那名漠北贵族的手指，在桌下极轻微的动了一下。
而几乎同时，负责斟酒的一名宫女，手腕几不可察的颤了颤。
下一轮斟酒时，芙清借着为尉迟晟布菜的机会，指尖极快地掠过他面前的酒杯边缘。
一丝甜腥气萦绕指尖。
酒中有异。
她不动声色的碰了碰尉迟晟的肩膀。
尉迟晟神色如常，仿佛毫无所觉，却再未碰那酒杯。
此时，殿中乐声一变，由舒缓转为激昂。
一队面覆薄纱的舞姬翩然而入，水袖翻飞，身姿曼妙，领舞者尤其出众，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舞步轻盈如燕，渐渐舞至主宾席前。
芙清凝神看去，那领舞的舞姬，足下步伐看似杂乱，实则始终围绕着几个固定的方位旋转，尤其是靠近御座侧方香炉的位置。
她的长袖挥舞间，带起阵阵香风，与殿中原本的香气混合，竟生出一种令人微醺的甜腻感。
芙清屏住呼吸，暗中运气，保持灵台清明。
她看到尉迟烽也微微蹙眉，以袖掩鼻，端敏郡主则干脆偏过头去。
舞至高潮，领舞姬一个急速旋转，水袖如云般拂过御座旁的鎏金仙鹤香炉。
就在那一刹那，芙清看到一点细微的粉尘从她袖中抖落，混入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之中。
甜腻之气骤然浓了一分。
几名靠近御座的年老宗亲，开始面露潮红，眼神略显涣散。
皇帝似乎也微微晃了下头，但立刻稳住了。
阿古达木看着殿中众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却是再次举杯，这次是向着尉迟景：“尉迟大人，此次议和，大人居中斡旋，辛苦，我敬您！”
尉迟景连忙起身，笑容满面。
“使臣言重，分内之事。”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古达木放下酒杯，状似随意道：“听闻大胤官员考核在即，大人长子年少有为，想必前程无量。”
尉迟景笑容微僵：“犬子还需历练。”
“是吗？”阿古达木话锋一转，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可我怎听说，尉迟诤大人为了此次考核，特意向几位主考官员赠送了一批前朝古玩？其中似乎还有几件，是宫中旧物？”
此言一出，附近几桌瞬间安静下来。
尉迟景脸色大变。
尉迟诤更是猛然抬头，眼中尽是慌乱。
皇帝的目光扫了过来：“哦？有此事？”
“陛下明鉴！绝无此事！此乃漠北使臣污蔑，臣从未……”尉迟峥脸盲跪地。
“是不是污蔑，查一查便知。”尉迟晟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陛下，既然使臣提及，为证清白，也为显我朝公正，不如就请有司当场查问。”
“恰好，负责此次考核评定的王侍郎、孙御史，今夜皆在席中，倒也省了事。”
王侍郎和孙御史本就因那香气有些头晕，此刻闻言，吓得酒醒了大半，慌忙出列跪倒，冷汗涔涔，大气都不敢出。
阿古达木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与他预想不一样！
到底是尉迟晟开口，皇帝自是立刻开口询问：“王卿，孙卿，尉迟诤可有向你们行贿？”
“臣……”王侍郎哆嗦着，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西院方向。
尉迟晟看到他们的眼神，唇角勾了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名领舞的舞姬，在旋转至御座正前方时，脚下似乎一个趔趄，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宽大的水袖拂向御案。
“护驾！”太监尖利的叫声响起。
侍卫瞬间上前。
然而，那舞姬的水袖中，并非暗器，而是抖出了一大蓬五彩的粉末。
粉末遇风即散，化作一片迷离的彩雾，瞬间笼罩了半个御座。
“烟雾有毒！闭气！”有人大喊。
殿中大乱！
彩雾弥漫，视线受阻。
芙清在舞姬摔倒的瞬间就已动了。
她没有冲向御座，而是扑向离御座不远的端敏郡主，带着她迅速向后殿侧门退去。
“芙清，这是怎么了？”端敏郡主急呼。
“郡主放心，陛下身边有王爷，咱们先去安全的地方。”
……
彩雾渐渐散去。
御座前，尉迟晟不知何时已立在皇帝身侧，两名天楼高手一左一右护持，皇帝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并无大碍。
而那名跌倒的舞姬，已被侍卫制住，卸了下巴。
“这是怎么回事？”苏赫巴鲁拍案而起，怒视阿古达木：“这是怎么回事？！”
阿古达木脸色难看，起身道：“大单于息怒，此女绝非我漠北安排，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尉迟晟冷笑一声，从侍卫手中接过从那舞姬身上搜出的一枚骨制令牌，令牌上刻着漠北狼头图腾，“这又如何解释？”
阿古达木语塞。
尉迟晟不再看他，转向皇帝：“陛下，漠北使团进献之舞姬，竟携毒粉近御前，其心可诛，请陛下下旨，彻查漠北使团，暂停和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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