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玉，有点烫手
拍卖槌，重重落下。
“成交！”
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亢奋，回荡在死寂的宴会厅里。
三个亿。
这两个字，像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场内所有名流的心头，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无数道目光，或敬畏，或嫉妒，或探究，死死地钉在闻人牧的身上。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闻人牧对这些目光，恍若未觉。
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那个一掷三亿的人，不是他。
李承泽那个之前被他使过眼色的助理，快步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森然的冷意。
“先生，请您跟我来这边办理一下交接手续。”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那“请”字，却说得格外重。
闻人牧站起身，跟着他走向后台的一个贵宾休息室。
李承泽没有跟来。
他依旧站在人群中央，微笑着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仿佛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
只是，没人看到，他那背在身后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贵宾休息室内。
助理将一台加密的POS机放在桌上。
“先生，您是刷卡，还是转账？”
“刷卡。”
闻人牧淡淡地开口。
助理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讥诮。
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怎么拿出三个亿的现金流。
就算是江城的顶级富豪，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额度这么高的卡。
他等着看闻人牧打电话，等着看他窘迫地调集资金。
然而，闻人牧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
一张通体漆黑，没有任何银行标识，只在角落里烙印着一个由复杂金色线路构成的“W”字母的卡片。
助理愣住了。
这是什么卡？
他从未见过。
闻人牧将卡片，在那台POS机上，轻轻一贴。
“滴。”
一声轻响。
POS机的屏幕上，瞬间弹出了一行绿色的，让助理瞳孔剧烈收缩的汉字。
【支付成功】
【支付金额：￥300,000,000.00】
没有密码。
没有验证。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延迟。
三个亿，就这么划过去了。
助理的呼吸，停滞了。
他死死地盯着闻人牧手中的那张黑卡，一种源于未知与绝对力量的恐惧，让他手脚冰凉。
这不是财富。
这是权柄！
“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吗？”
闻人牧收回卡片，语气依旧平淡。
助理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哈腰，亲自将那尊用名贵锦盒包装好的白玉观音，双手奉上。
“先生，您请慢走。”
他的姿态，谦卑到了骨子里。
闻人牧接过锦盒，转身离去。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那温润玉质的瞬间。
“君上！小心！”
凌霜月那清冷而又急促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识海中轰然炸响！
“这东西不对劲！”
“这不是普通的玉雕！”
“它的内部，被一种极其阴毒的阵法，禁锢了至少上千个充满怨气的残魂！”
“它是一个‘坐标’，更是一个‘祭品’！”
闻人牧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抱着锦盒，走出了会展中心，坐进了自己那辆停在路边，毫不起眼的普通轿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
会展中心顶楼，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监控室内。
李承泽正站在巨大的屏幕墙前，屏幕上，正是闻人牧驾车离去的画面。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赫然便是那日袭击桃源基地的【影武者】！
只是此刻的他，气息萎靡，那条被闻人牧轰断的左臂，依旧空空如也，伤口处，不时有金色的电弧闪过，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
“他上钩了。”
李承泽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怨毒。
“护法大人，这【锁魂玉观音】真的能行吗？”
“此子，邪门得很！”
【影武者】发出一阵沙哑的冷笑。
“放心。”
“这尊玉观音，是我【天照神宫】耗费百年，用九百九十九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处子之魂，炼化而成的顶级咒物。”
“只要他将其带回自己的巢穴，其散发出的怨气，便会成为我们最精准的‘道标’。”
“届时，我会亲自主持‘血肉献祭大阵’，引动归墟之力，隔空降临！”
“不仅能将他和他的一切，都化为祭品，更能借此，将你我二人的伤势，彻底治愈！”
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
“一个能随手拿出‘浩然正气’这种力量的人……”
“他的灵魂，一定……很美味！”
李承泽听着，脸上也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闻人牧在无尽的诅咒与痛苦中，哀嚎着化为飞灰的场景。
然而。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闻人牧那辆车的后视镜上，一只比苍蝇还要小，通体漆黑的机械甲虫，正趴在那里，猩红的复眼，将监控室内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车内。
闻人牧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打开了那个锦盒。
那尊白玉观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看起来宝相庄严。
可是在闻人牧的感知中，无数张扭曲、痛苦、哀嚎的人脸，正在玉像的内部，疯狂地挣扎，咆哮。
一股股阴冷刺骨的怨气，正顺着他的指尖，试图钻入他的体内。
“玩弄灵魂？”
闻人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巧了。”
“这个，我也会。”
夜，更深了。
闻人牧没有回云顶天阙的豪宅。
他开着车，一路向着郊区的方向驶去。
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地，始终跟着几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里的人，都是李承泽派来，负责确认“猎物”位置的眼线。
“老大，后面跟了三辆车，一共十二个人，都带了家伙。”
王浩的声音，通过一个微型骨传导耳机，清晰地传入闻人牧的耳中。
“另外，雅典娜在城市高空捕捉到了一个异常的能量波动，正在向你的位置高速移动，预计三分钟后抵达。”
“能量特征，和上次袭击基地的那个黑袍人，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
王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老大，要不要我派‘猎犬’过去支援？”
“不用。”
闻人牧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把他们，都引到我给你发的位置去。”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总得给鱼儿一个安静吃饵的环境，不是吗？”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岔路。
这条路，通往江城郊外，一片早已废弃的工业园区。
这里，在几天前，刚刚被【万界贸易】以一个无人问津的价格，全资收购。
十几分钟后。
闻人牧将车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废弃仓库前。
他抱着那个锦盒，走下车，径直走进了黑漆漆的仓库。
那几辆跟踪的商务车，在远处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通过夜视望远镜，确认了闻人牧的位置后，立刻向上级汇报。
“鱼已入网。”
……
江城市中心，李氏集团总部顶楼。
一座充满了邪异气息的黑色祭坛，已经被悄然搭建完成。
李承泽和身受重伤的【影武者】，正站在祭坛中央。
祭坛的四周，摆放着十二个不断哀嚎的，被束缚在玻璃皿中的模糊魂体。
“护法大人，他进去了。”
李承泽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消息，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影武者】点了点头。
他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拍在祭坛之上！
“以我之名，献祭尔等！”
“归墟之门，开！”
轰！
那十二个玻璃皿中的魂体，瞬间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化作十二股精纯的黑烟，被祭坛彻底吸收！
整个祭坛，猛地爆开一团浓郁如墨的黑光！
一道无形的，充满了诅咒与污秽之力的波动，顺着冥冥之中的联系，跨越数十公里的空间，精准地，轰向了那尊【锁魂玉观音】！
他们要引爆这尊玉观音内积蓄了百年的怨气，将其化作一个最恐怖的诅M地狱，将闻人牧彻底吞噬！
【影武者】的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又期待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闻人牧那绝望的惨叫声。
……
废弃仓库内。
闻人牧将那尊玉观音，随手放在了一个满是灰尘的木箱上。
就在李承泽发动祭坛的瞬间。
嗡——！
整尊玉观音，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表面那层温润的白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
无数张扭曲的人脸，从玉像的表面浮现出来，发出无声的，却能直击灵魂的尖啸！
一股股黑色的怨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玉像中疯狂涌出，化作一只只狰狞的鬼爪，铺天盖地地，朝着闻人牧抓来！
整个仓库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然而，面对这如同地狱降临般的恐怖景象。
闻人牧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他的掌心，一缕微弱，却纯粹到了极点的金色光芒，悄然亮起。
那光芒，煌煌如大日，刚正不阿。
正是他苦修而来的【浩然正气】！
“一群可怜虫。”
他轻声叹息。
“被人当做工具，连死都不得安宁。”
“今日，我便超度了你们。”
“尘归尘，土归土。”
他说着，将那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尊已经彻底魔化的玉观音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阵如同春风化雨般的，“滋滋”声。
那煌煌如大日的浩然正气，在接触到那浓郁怨气的瞬间，便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雪！
净化！
绝对的净化！
那些狰狞的鬼爪，在金光的照耀下，瞬间消融，化作缕缕青烟！
那些扭曲痛苦的人脸，在金光的洗礼下，渐渐变得平和，安详，最终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消散于无形。
短短十几秒。
整个仓库内的阴冷与怨毒，被一扫而空！
那尊漆黑如墨的玉观音，重新恢复了温润的白色。
不。
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洁白。
在玉像的内部，一缕缕精纯的金色光晕正在缓缓流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神圣气息。
这尊顶级的咒物，在闻人牧的手中，竟被硬生生地，洗练成了一件……佛门至宝！
……
李氏集团顶楼。
“噗——！”
正满怀期待的【影武者】，毫无征兆地，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黑色的逆血！
他那张隐藏在兜帽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他发出了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咒力……咒力联系，被切断了！”
“不！不是切断！是被……被净化了！”
“那股力量……又是那股力量！”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站在一旁的李承泽，也彻底懵了。
“护法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影武者】没有回答他。
他死死地盯着祭坛中央，那面用来观察战场的黑色水镜。
水镜中，画面一阵扭曲。
闻人牧那张平静的脸，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直接看到祭坛前的两人。
他举起了手中那尊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玉观音，对着水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人畜无害的微笑。
然后，他缓缓开口。
那声音，通过祭坛的联系，清晰地，回荡在李承泽和【影武者】的耳边。
“鱼上钩了。”
“现在，轮到我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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