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要她屈服，要她认输

沈确顿了顿，袖中紧握成拳的手指甲嵌入掌心，却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讥讽：

“还是说，你觉得，我沈确会蠢到拿一幅赝品来欺瞒陛下、欺瞒娘娘，拿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

她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既点明了容娇的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又将此事上升到了欺君的高度，反而将了容娇一军。

容娇脸色唰地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确居然在这样的绝境下，还能如此清醒的反击。

她几乎要站不住了。

轻咬下唇，容娇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道：“沈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并无他意，关心则乱罢了……毕竟，若是以赝品充当贺礼，不仅是对贵妃娘娘大不敬，传出去对沈大人您的名声也不好啊！”

这番“处处为沈确着想”的言论，确实在此刻为她引来了不少人的同情。

李家小姐立刻帮腔：“就是！容小姐一番好心，你心虚什么？”

她看了眼沈确，恍然：“莫非这画真是假的，你被说中了这才恼羞成怒！”

沈确懒得与这个蠢货多费口舌，她冷冷地看着容娇，等待着她的下文。

果然，容娇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走上前，指着画卷上一个笔锋凌厉的“山”字，笃定得开口：

“家父那日有幸向顾大师请教过，大师曾言，其晚年心境平和，笔锋早不复早年的凌厉，转为圆润内敛。而这幅字画，笔锋毕露，尤其是这个‘山’字，收笔之处锐利，分明是刻意模仿，却失了大师的风范，所以这绝非顾大师的真迹！”

她神情恳切，有理有据。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看向沈确的目光彻底化为了鄙夷与不屑。

“原来真是假的！”

“天啊！她怎么敢的，拿一幅赝品糊弄贵妃娘娘？！”

“真是打肿脸充胖子，离了东宫，她一个孤女，还真以为自己以前那个在太子身边说一不二的沈大人呢……啧啧啧。”

所有职责与嘲讽如潮水般向沈确涌来，将她围成了一座孤岛，隔绝了在所有人的善意之外。

蘅芜急得快要哭了，她想要替沈确辩解，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沈确沉默地站在那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所与情绪。

她知道，此时此刻，这幅字画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贵妃与容娇联手为她设下的一个局。

无论是这幅字画还是其他，只要她献礼，就已经输了。

她们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相。

而是要她屈服，是要她认输。

沈确缓缓闭上眼，袖中的手止不住颤抖。

她深吸口气，强压着心中翻涌情绪，一言不发。

容娇见状，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与贵妃对视一眼。

贵妃放下茶杯，故作大度地开口：“罢了罢了，想来沈确也是被人蒙骗。不知者无罪，此事……”

她想将此事直接定性，坐实沈确献上赝品的罪名。

毕竟此刻只要她开口，就能让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沈确不仅彻底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更会落下一个欺君罔上的名声。

殿内空气几乎要在这一刻凝结。

巨大的压抑感笼罩着沈确，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谁说这字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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