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娘子身世惊天,竟牵扯皇储?
程怀恩凝视着陈远,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公文末尾那个名字上。
“王柬。”
程怀恩的嗓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人,是朝中主和派的核心人物,与主战派向来水火不容。”
主和派?
主战派?
陈远心头一动,但依旧不解。
这与他何干?
与齐州府何干?
程怀恩看出了他的疑惑,叹了口气,压低了嗓音,说出了一番让陈远浑身冰凉的话。
“你可知,你那三位娘子,她们的真实身世?”
陈远瞳孔骤然一缩!
程怀恩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她们的父亲,叶丞,也就是我的老师。
“他曾是朝中兵部侍郎,为人刚正,力主北伐,在军中声望极高。
“也因此,他得罪了以宰相为首的主和派,被处处针对。
“不过这倒无妨,党派相争,在朝廷中屡见不鲜,不算什么大事。
“可我老师千不该万不该,竟去卷入了那皇储之争,触怒了当今太后……
“唉,最终,落得个斩首市口,家破人亡的下场。”
轰!
陈远只觉得心头巨震。
自家娘子……竟是这等身世!
陈远虽感觉自家三位娘子来历不凡。
却不想背后竟牵扯着如此惊心动魄的朝堂纷争!
程怀恩继续道:
“当年叶家出事,朝中无人敢为其说一句话。
“但在北方,许多将领和官员,都曾受过叶侍郎的恩惠,或是钦佩其为人,对其遭遇深感同情。
“这形成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潜在同盟。
“我推测,王柬此次北上,巡查防务是假,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冲着我这三位师妹而来!”
陈远紧皱眉头。
却见,程怀恩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朝廷已有动荡之势。
“老师当年的声望太高,某些势力,意图利用三位师妹的身份,大做文章。
“甚至有传闻……说我这三位师妹手中,握有当年圣上亲赐的密旨,事关……立储。”
说到这里。
程怀恩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陈远。
陈远瞬间明白了程怀恩的意思。
他迎着程怀恩的注视,斩钉截铁地开口:“程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家娘子手上,绝无什么圣上密旨!”
“我信你。”
程怀恩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但我信,没用,朝堂上那些人,他们不信。”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继续道:
“本来,师妹们流落到东溪村,成了贱籍,身份隐蔽,连我这个当地知县,都是当面见到才知晓。
“只是因为你……你近来声名鹊起,锋芒太露。
“已经被有心人盯上,顺藤摸瓜,很容易一下子就能查到她们的身上。”
原来如此。
陈远终于明白了这份公文背后,隐藏着何等巨大的危机。
这远比什么红巾匪,要凶险百倍!
自己的成长崛起,无意中触碰到了更高层面的利益纷争。
自己和叶家三女,已经从乡野之间的普通人,变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堂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陈远才开口:“我们能做什么?”
“以静制动,见招拆招。”程怀恩给出了一个无力的答案,“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他们目前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不过,也不必太过忧虑。”
程怀恩又出言安慰道,“这里毕竟是北边,老师当年的恩情还在,若真有人想动师妹们,北方的许多军府,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话虽如此。
陈远心中的那股紧迫感,却愈发强烈。
他不喜欢这种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感觉。
棋子?
不!
他要做的,是执棋人!
而想要成为执棋人,甚至是掀翻棋盘的人!
……
翌日。
陈远正式前往郡尉府上任。
郡丞焦衡满脸堆笑地陪同着,一路引着他前往城外的兵营交接。
然而,当陈远抵达兵营,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眉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
偌大的兵营,一片狼藉。
三百多名郡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赌博、喧哗,吵嚷声震天。
兵甲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营帐内外肮脏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与酒气混合的难闻味道。
毫无军纪可言!
自前任郡尉重伤之后,这里便彻底成了一个无人管理的大杂院,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焦衡在一旁看着,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
陈远没有说话,只是面沉如水地走到了校场中央的高台上。
“咚!咚!咚!”
他身后的亲兵,拿起棒槌,重重敲响了点兵鼓。
刺耳的鼓声,让营中喧闹的郡丁们浑身一颤,骂骂咧咧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懒洋洋地朝着校场这边聚拢过来。
他们站得歪歪扭扭,毫无队形可言,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慵懒和被人打扰的不耐。
陈远目光冰冷地扫过台下众人。
与此同时。
他带来的那一百名兵卒,已经迅速在高台两侧列成了两个整齐的方阵。
他们身姿笔挺,沉默肃立。
这让原本喧哗的郡丁们,渐渐安静下来,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了高台上。
“我,陈远,自今日起,代理齐郡郡尉!”
他没有废话,直接宣布了整顿军纪的铁律:
“即刻起,将所有郡丁与我带来的辅丁混编,以老带新,进行为期三日的甄别与整训!”
“三日之后,进行考核!”
“不合格者,一律清退!”
“合格者,待遇翻倍,粮饷肉食,管够!”
陈远心中清楚,对于这些已经烂到根子里的老兵油子,单纯的怀柔或是威逼都没有用。
他们不像清水县招募的那些庄稼汉,给足钱粮就肯卖命。
这些兵油子,精于算计,贪婪成性。
只有将刀子和银子同时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选,才能最快地筛选出可用之人。
此令一出。
三百多郡丁之中,顿时一片哗然。
只有极其少数人眼中露出的是期待之色。
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不满与抵触。
“凭什么?一个毛头小子,还是个瘸子,一来就想拿我们开刀?”
议论声中。
一名身材极为壮硕,满脸横肉的汉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此人名叫周莽,是前任郡尉手下的佰长。
在郡丁中颇有威望,向来说一不二。
“就是咱们弟兄给郡尉卖命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吧!”
“一个瘸子怎么当上郡尉?心中没数?”
“嘿嘿,这小子带来的兵看得威武,但怕不是个花架子吧?”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的起哄声。
在他们看来,陈远不过是靠着郡守的关系上位的关系户。
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残疾,根本没资格统领他们。
身后的兵丁说不得,也是从哪里借来的,看得威武,但实际都是花架子。
周莽见状,愈发得意。
开始煽动身边的老兵油子,对陈远的命令阳奉阴违,故意在整队时制造混乱。
陈远只是冷眼旁观,并未立刻发作。
一直到了晚饭时分。
香喷喷的肉汤和白米饭已经备好。
郡丁们都馋的不行。
陈远却下达了新的命令:
“所有人,持兵甲跑步五里,跑不完的,不准吃饭!”
他带来的上百兵丁,闻令而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议,立刻开始整理兵器。
但这道命令,却彻底引爆了周莽等人的不满。
“凭什么!”
周莽当众叫嚣起来:“弟兄们前些日子剿匪辛苦,身上还有伤!理应好生休整,而不是被你这个新官瞎折腾!”
“对!不跑!”
“我们要吃饭!”
一群老兵油子跟着鼓噪起来,场面一度陷入失控。
陈远缓缓一步一步,走到了周莽的面前。
“是你说不服?”
周莽挺着胸膛,比陈远高了整整一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是我说的不服!”
“好。”
陈远点了点头:“那我就打到你服!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便收回命令。”
闻言。
周莽先是一愣,随即狂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自恃武勇,在整个郡丁营中都难逢敌手。
而一个跛子,要跟他动手?
“好!这可是你说的!”周莽一口答应下来。
陈远环视四周,声音再次提高了几分。
“还有谁不服的,都可以站到他那边去。
“只要他打赢我,以后你们所有人,都无需操练,每月饷银饭食,照常供应!”
“但若是他输了……”
陈远的声音陡然转冷:“站到他那边的人,都要挨二十军棍,逐出军营!”
这话让郡丁们有些犹豫。
但还是有好几十人,在短暂的权衡之后,选择站到了周莽的身后。
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试,根本毫无悬念。
周莽的实力,他们亲眼见过。
而陈远,一个天生残疾的跛子,怎么可能是周莽的对手?
这场比试,毫无悬念!
校场中央。
很快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了对峙的两人身上。
站到周莽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叫嚣起来。
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个新任郡尉被周莽狠狠教训,颜面扫地的场景。
而陈远身后的百名兵卒,如果不是军令如山,恐怕不少人已经保持不了严肃神情,要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跟他们大人动手?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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