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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钱银的消息


钱银生得浓眉大眼、皮肤紧致、口齿整齐,落落大方,衣衫是不打眼的翠绿色连身褙子看着特别舒心。

只有头发枯黄稀疏,减了印象分。不过她却梳的一头漂亮的包髻,束着鹅黄色布条包裹。仿佛每根头发都一样长,一根碎发都没有漏出来。

王巧姑看了就知道是个利索姑娘,贺瑾儿打着帘子进来奉茶的功夫,姑侄两个打开了话匣。

钱银之前来过一次,那时两人聊的不深。王巧姑只能粗略问些天色、收成的话,但这次不用王巧姑找话题!钱银抚着心口蹙着眉就开口了。

“求姑婆借哥哥一贯钱交税,不然我和哥哥快要活不下去了!”

说着便要拉着钱金磕头跪拜,王巧姑和贺瑾儿劝了又劝才止住他们想磕头的心!

细问才知道他们今年的田税又涨了,今年总共涨了两次,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

贺瑾儿听着大致明白了,宋朝的平民百姓有田税、商税、身丁税、杂变税等多种税赋。

其中,田税、身丁税、是必须要交的,田税就是指有田地的人,一年按亩来算分夏秋两季交两次税。夏税则是以收钱为主,或者折纳绸、绢、绵、布等。

秋税基本上是一亩纳两斗粮食,而江南等富庶之地则被认为土质比较良好,每亩纳三斗粮食。

身丁税就是宋朝对成年的二十岁至六十岁的男子所征收的税,可以做官府劳役抵扣。

像钱银这样的女户,同样也要交一定数额的助役钱才能免除劳役。

这两样税一般摞在一块交,今年钱氏兄妹已经不堪重负。秋税与审丁税刚交上,官府又出了一个新的计量方式。

推说他们的十亩地是水浇地,要与江南那边看齐,必须交够三十斗粮食,否则就收了他们的地做官田。

到那时他们也就成了官奴,一辈子无法出头!王巧姑听着心里发苦,怎么外面想活命也这么难,这税那税,绕得她头疼。

不过王巧姑即使再头疼也得问清楚:“这十贯钱能抵三十斗粮?”

钱银哭着点点头:“家里还有些富裕,加上十贯钱尽数够了。只要官老爷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我还有半亩苞米掺点秫秫,勒紧裤腰带又能多活一年!”

血缘亲情是件很难说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到底还是被牵绊住了!

钱银这话说得王巧姑心里难受,可要她出十贯钱她心里更难受!看钱氏兄妹这般落魄样就知道,指望他们还钱,估计得十年八年往后了,她能不能等到还另说!

见钱银跟王巧姑哭唧唧的时间,贺瑾儿仔细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钱金。登时觉得不对劲儿,十分有九分地不对劲儿。

她之前为了拉关系给过钱银二十两银子,相当于种地劳作的两年正面收益,就算穷人乍富一时挥霍,也不可以这么快花完,毕竟才过去半月有余。

他们住在村里没多大开销,更不可能花完了,难不成是赌博?贺瑾儿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出声询问:“表叔觉得十贯钱可够?”佛祖保佑啊!千万别沾赌啊!

钱金被冷不丁的提问,恍若大梦初醒般摇摇头。十贯钱其实不够,今年不仅是他家的田地多收了一成税。

还有六姑祖母一家,他们家地多,摊付田税更重。钱银与六姑祖母家的孙表妹关系不错,两人都立了女户,孙表妹有五亩沙田、一亩桃林。平时秋收,他还要帮孙表妹的忙。

这次官府收田税,他家多余的钱都帮孙表妹填了税。若不是官府突然施压对他们这些小民敲骨吸髓,他们也不至于来求不怎么亲近的表姑婆。

但他决不能和盘托出,一来会使表姑婆一家看轻姑祖母一家,二来他们其实也想借这个机会探探表姑婆的底,表姑婆的孙女都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当赏金,表姑婆怎么也不能比她孙女差吧!

贺瑾儿浑然不知她悄悄给奶奶挖了个坑,钱金已经率先开口,赔着笑脸说:“姑婆、表侄女,其实十贯钱也不是很够,但是我们心里有本帐,人们常说救急不救穷,若是我们兄妹俩一张口要您五十两、八百两,那我们成什么了!”

钱金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漂亮,以往他做这套自贬把戏时,姑祖母常能心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动不动就把家里仅剩的白馍给他装走。

他觉得表姑婆也应该不会例外,老人家不都喜欢晚辈表演这一套吗?腆着脸等着表姑婆的赏!

钱银脸上燥热悄悄瞪她哥一眼,她来前就说了不让他开口,他非说,他以为自己的口才很好吗?没瞧见表姑婆脸色都变了么!

王巧姑的脸色确实变了,刚刚的心疼也荡然无存。她只是表姑婆不是姑祖母,一表八百里不是开玩笑的。

本来十贯、八贯对她来说确实是小钱,她不喝当季的新茶,少做两身衣服,还是能拿出来的。可钱金的话让她本能的感觉不对。

听着像俏皮话,但细细想来他们应该是打过跟她要百八十两的主意!好家伙把她当钱庄啊!这对王巧姑来说决不能容忍,也决不能开这个头。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胆子小的根本不敢喘气!

“既然十贯钱不够,那我出二十两应该够表姑家度过难关了吧!”王巧姑不愿意当钱庄,贺瑾儿愿意。

钱金、钱银忙不迭地点头,内心只有一个声音还是表侄女够大气,王巧姑诧异的瞧了一眼孙女,不应该啊!瑾儿身上怎么还有钱!

王巧姑对贺家的方方面面还是有极大的掌控力,她很清楚贺瑾儿有多少月钱,以及分家时的那些钱都被她用来买马了,她还能有什么钱感到疑惑不解。

但眼下贺瑾儿没空跟她解释,她进屋拿着纸笔出来,顺手写了借条:“焦村钱氏兄妹钱金、钱银借叶府家奴贺瑾儿银钱二十两,期限为两月,抵押物为五亩水浇地,逾期未还将以田地奉上。落款宣和三年七月初一!

来签字画押吧!我记得表叔是识字的,我经得事儿少,办事不牢,不然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

贺瑾儿洋洋洒洒写完字据,钱金看完脸都气绿了。这种借法与赌场里的青苗贷有什么区别,二十两是他们能还起的钱吗?

钱金觉得这亲戚不认也罢!他简直耻与和这等刁奴做亲戚,转头要走的当口。钱银却把字据接了过来。

冷静地阐明:“为人奴者私自放贷,徒十年、刺青印。表侄应该不想我们一家闹到这个地步吧!”

钱金一听乐了,他就知道妹妹有办法治这个刁奴。王巧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还以为贺瑾儿写字据是为了吓一吓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道没吓住啊!

这个钱银心机果然够深,王巧姑混浊的眼珠转来转去,如同她那颗不安的心,忐忑不安地紧盯着贺瑾儿,手心都出汗了也没发觉。

“表姑说得没错!可惜我没有放贷啊!”贺瑾儿两手一摊,接着又道:“表姑可以出门右转在左拐,去叶府家学找私塾先生问问,这上面有那一点提到了贷这个字!”

贺瑾儿越是表现得胸有成竹,钱银越是慌乱想要找补,可惜越找越没有,字据通篇全是大白话。一点文采都没有,不过任谁也挑不出错!

钱银心死了,认命地问:“若是两月未还,表侄女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表姑这话说得好似我与恶人一般,谁家借钱不注明时间,二十两也不是小数目,若表姑拖着不还,我又该当如何。

再者我又没收利息,二十两银子借出,二十两还来,多正常呀!万一你们还不起,你家共有十亩地,我只按市价让你们抵五亩,已经是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讲足情面了!

表姑、表叔你们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硬气就去找旁人借!省得在这儿嚼舌根!”

贺瑾儿抬手准备把他们赶出去,钱银连忙摇摇头:“我们借!我们借!只是时间上不能宽裕些吗?明年这个点儿我们手里应该有余钱。”

贺瑾儿不听不管,她已经不准备跟这家人纠缠了。贪财就算了,把她当提款机可不行,除籍的事儿恐怕得找找别的门路。

但钱银却没了别的法子,趁着贺瑾儿赶人的间隙再度朝王巧姑跪了下来,说出了一道惊天秘闻。

“表姑婆可能不知道如今城里依然不安稳了,我与哥哥在来的路上便听说有流民攻城的消息。进城的时候,城门口的官兵老爷查了又查才放我们进来,可我一路走来发现城里的流民只多不少。官兵的排查根本没用。

听说流民里有个叫俞里的悍匪,最擅长内外夹击,他们一行人曾经在焦村停留过,我记得领头那人的脸。

今早我好像和他打了个照面,我怀疑他已经入了城,准备与外面的流民一起里应外合,到时候叶家就是第一个被抢的大户!表姑婆你也会跟着有危险啊!”

钱银一番真情流露,将事情拐了个弯,王巧姑对她的态度又立马不一样了!不仅扶她起身细细询问,还贴心地问她家里的粮食有没有被流民糟践过。

贺瑾儿默默地将钱银的危险等级调高了一个层次,先不说事情真假与否,就钱银这份临危不惧、转危为安的心态,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贺瑾儿不禁感叹,自己完全是引狼入室啊!不过该说不说王巧姑的脑子还算清醒,问完流民攻城的大概后,自掏腰包按字据给了二十两银子,钱金钱银兄妹俩签字画押后,打发兄妹二人出府。

钱银想宽限些时日,也没磨下来。王巧姑绝情的时候是真的绝情,谁说也没用。

末了,王巧姑把字据交给贺瑾儿嘱咐她:“我瞧着他俩应该是拿不回银子赎地,到时这五亩地就当你的嫁妆!你悄悄收好别让珠怜知道,不然你二婶还有的是力气闹腾!”

贺瑾儿点点头,又道:“表姑说得也不知真假,不过街上无所事事的闲汉确实越来越多了,有些时候我感觉他们看人的神色,像看一团死物!表姑说得可能是真的!奶奶你要告诉老夫人提前防范吗?”

王巧姑看了眼昏沉的天色,摩挲着粗糙的扶手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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