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保险计划里的猎物名单
雨停得很突兀，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泥土味。
秦悦的车稳稳停在悦之匣总部楼下，她推开车门时，鞋跟正好碾过一滩浅浅的水洼，溅起几点细碎的水花。发梢还沾着夜露，她却没顾得上抖一抖，掌心里攥着的手机已经发烫，后台提示音从刚才就没断过，像催命符一样，一下下敲在她的神经上。
“宴灵。”她一边快步上楼梯，一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压下去的急躁。
“官网服务器能撑住吗？”
“已扩容三倍。”系统的声音淡淡的，甚至带了点笑意，“您猜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秦悦没有接话，只在电梯里对着镜面抬了下下巴。镜子里的她神情冷漠，唇角却微微勾着。
她伸手按下二十八层，指腹在擦过颈间那颗蓝钻时停顿了一瞬，凉意透骨。
那颗钻石，她前世也戴过。沈皓送的，口口声声说是“夫妻同心”。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用秦家订单换来的。想到这里，她指尖收紧了一下，呼吸变得更冷。
“叮。”
电梯门开。
办公室里的灯早就调成了暖黄色，打在墙上那三个鎏金大字，“悦之匣”，像团火焰，正旺。
秦悦甩下外套，坐进椅子，屏幕刚好弹出新邮件。宣传页上线确认函。
她点下“发送”的瞬间，桌面浮出宴灵的界面，代码流闪着暖金色，比昨晚更浓烈。
“已同步推送至各豪门社交群组。林婉秋那边。”
“她该出发了。”秦悦扯松袖口，手指顺势划过桌上的一张拍立得。
照片里，是十六岁的她，被妈妈搂着笑。背后是秦家老宅的紫藤花架。那是她最后一次觉得世界很单纯。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
林婉秋推门进来，发尾还带着点发胶未干的湿气。她的黑色职业套装一如既往，只是领口第二颗纽扣松了半寸。秦悦一眼认出来，这是她行动前的习惯，方便随时掏资料。
“秦总。”林婉秋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两张名片，“张总监约了明早十点咖啡厅，李总监说今晚就能视频。”
“很好。”秦悦扫了一眼，轻声吩咐：“记得提‘三天放款’，但要皱着眉说。”
林婉秋愣了愣，然后立刻点点眉心，模仿出一个“不耐烦但还是要讲”的表情：“像被烦到，但又不得不说？”
“对。”秦悦的指甲轻轻叩了两下桌面，“要让他们觉得是我破例，不是规则。”
“明白。”
门关上，办公室又归于安静。
秦悦点开短视频后台。
今早录的那条视频安静地躺在那里。
画面里的她穿着墨绿丝绒裙，耳坠是碎钻拼成的荆棘，眼尾挑着一点朱砂。她看向镜头，语气冷淡，却字字清晰：“有些善意，比恶意更危险。”
她点下发布。
播放量从0跳到1000、5000，评论区瞬间刷起来。
【秦总这是要掀谁的底？】
【慈善还能是陷阱？】
【别吓我，我尾款人心脏可受不了啊。】
秦悦扫了眼，轻笑一下。
“检测到三十七家潜在投保企业。”宴灵的声音突然打断，桌面投影展开一张关系网。红色的标记一点点亮起，像血珠渗出来。
“其中六家，与恒瑞资本有隐秘担保。”
秦悦指尖划过其中一个名字：“宏盛贸易。”
“嗯？”
“记得三个月前，沈振邦在慈善晚会上说要‘扶持中小企业’？”她挑眉，“就是这家？”
“正是。”宴灵调出对比图，“当时他们签的对赌协议，和沈家今早撕毁的那份条款相似度92%。”
正说着，手机震动。
陆景川发来的消息：“云裳集团财务总监凌晨四点登录过境外服务器。”
秦悦盯着屏幕上的定位——瑞士，私人银行。
她笑了，笑声低而凉：“苏芷柔坐不住了。”
果然，两小时后，悦之匣官网后台跳出新申请。
秦悦端着咖啡的手顿了顿。
申请人：云裳集团。
材料里夹着一份“文化扶持协议”。甲方是“国际艺术发展基金会”。乙方签章处盖着苏芷柔的私人印鉴。
“用印编号07—23—091。”宴灵的声音陡然冷下去，“可云裳集团今年备案的印鉴编号，到07—23—085为止。”
秦悦轻轻放下咖啡杯，指腹摩挲屏幕上的协议日期：“三个月前？”
那时候，苏芷柔还在巴黎看高定时装周。
“呵。”秦悦低低笑了声，“想借被拒保炒作‘悦之匣针对同行’？”
“需要驳回吗？”
“不。”她十指翻飞，迅速修改条款，“批准。但加上‘动态审计触发机制’，单笔超两千万转账，自动冻结赔付。”
她抬头时，眼里有冷光：“她们要舆论，我就给她们合规；她们想挖坑，我就往坑里埋雷。”
夜渐深。
十点。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雪开始飘。细小的雪点在霓虹灯下化成一片雾白。
秦悦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云裳集团近两小时内发生七笔资金拆借，单笔均超五百万。”宴灵汇报。
她笑了，轻轻改动参数：“阈值八百万。”
紧接着，她点开陆景川发来的银行简报。
赵婉如的离岸账户，三亿资金正流向“希望教育信托”。
“三亿，够填多少窟窿？”她低声自语，手指抚过颈间蓝钻，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前世你们用慈善绑架我，今生我来收账。”
“反制推演模块第一阶段完成，成功率87.6%。”宴灵的界面跳出提示，“建议开放‘政商通道’试用权限。”
秦悦望着窗外愈加密集的雪，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前世咽气那一刻，沈皓还握着苏芷柔的手，说“慈善是积德”。
她指尖紧攥蓝钻，冷声道：“开。”
十一点。
林婉秋的消息跳出来：“两家财务总监都松口了，说明早带材料来。”
秦悦合上电脑，拎起外套，走向电梯。
经过前台时，值班小妹探过身子，小声说：“秦总，官网预约量涨了三倍……大家都说，咱这是豪门版‘双十一预售’，熬夜抢名额，比付尾款还难。”
秦悦失笑：“尾款人？”
“嗯！她们还说，能投保成功的客户，简直比中头奖还刺激。”
秦悦点点头，没说什么。
电梯门在二十八层闭合。
镜面里的她，眼尾的朱砂还没完全擦掉，像一滴未落的血。
她拿出手机，编辑消息发给陆景川：“明晚八点，私人会所顶层。”
雪越下越大，落在霓虹灯下，化成模糊的光雾。
悦之匣私人会所顶层，水晶灯忽然亮起，把雪夜映得一片暖黄。
像是某种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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