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怅惘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上午，顾司令牵着小满出了门，说是要去街上感受感受年味，顺便看看有没有孙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吴妈准备着年夜饭的食材，对帮着摘菜的南知意说：“知意，昨儿我回家路上，碰见赵家那姑娘了。”
“是雅琴姐吗？”
“可不就是她嘛！她还特意问起你呢，听说你回来了，在家住着，说过两天得了空就来找你，说要好好跟你叙叙旧。”
南知意忙问：“吴妈，雅琴姐看着怎么样？气色还好吗？”
“好着呢！脸盘红润，精神头也足。听说她是回来陪赵老爷子老两口过年的。去年我听人说起，她在军区结婚了，嫁的是个级别不低的干部，日子过得挺顺心。”
南知意听着，心里泛起一丝怅惘。
果然是离得远了，自从随军去了京城，她和赵雅琴这旧日好友就断了联系，连对方结婚这样的大事，她都是后知后觉。
今年过年，家里人少，过年气氛平和又惨淡。
到了大年初二，二哥和四哥两家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告辞离开了。
王娟临走前，特意拉着南知意的手：“知意，过两天我忙完娘家的事就来约你，咱们好好去逛逛！”
南知意笑着应承：“好，我等着四嫂。”
送走了两房兄嫂，家里清静下来。
南知意铺开稿纸，继续忙碌，没有了小满抱着大腿撒娇，她写得格外顺畅。
小满这几日可比她忙多了，跟着爷爷在外面会友、逛公园，简直是撒了欢，小脸蛋被冬日的风吹得红扑扑的，精力旺盛得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马驹，晚上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可见是玩得尽兴了。
赵雅琴来的那天上午，南知意正在写稿，楼下传来吴妈的喊声：“知意！快下来，赵同志来啦！”
南知意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赵雅琴穿着时髦的枣红色呢子大衣、烫着卷发，手里拎着些水果和糕点，正站在客厅里，笑盈盈地看向她。
“知意！”
“雅琴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互相打量着，眼里都是感慨。
南知意连忙引着她到沙发坐下：“快坐，快坐！真是好几年没见了！”
吴妈手脚麻利地端上热茶和几样精巧的点心，笑着对赵雅琴说：“赵同志，你可算来了，知意昨天还念叨你呢，说不知道你啥时候得空。她知道你家过年亲戚多，事忙，就没好意思上门打扰。”
赵雅琴接过茶水，笑道：“吴妈，看您说的，我跟知意之间哪用得着这么见外。”
她转回头，仔细看着南知意，“说真的，知意，你这几年好像一点都没变，还跟从前似的。”
南知意却摇摇头，“我看你倒是变了不少，更漂亮，也更时髦了，这大衣真衬你。”
赵雅琴有些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
随即，她便主动开口解释，“我结婚的事，当时办得太匆忙了，就双方父母和几个近亲吃了顿饭，也没大办，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你别介意。”
南知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咱们之间，何必讲这些虚礼。只要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站起身，“你等我一下。”
南知意转身上楼，很快拿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盒下来，递给赵雅琴，“拿着，别推辞，算是迟来的新婚贺礼。祝你和你爱人百年好合。”
赵雅琴接过盒子，眼里有些动容，笑道：“好，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就是可惜，没有喜糖给你吃了。”
南知意被她这话逗笑：“你现在这爽利性子，倒又像以前那会儿了。”
两人坐在一起，喝着茶，聊起这几年的各自经历。
当赵雅琴听说南知意考上京大，瞪大眼睛：“知意！你真行！我真是没想到，你还能一边带孩子一边上学考大学？这也太厉害了！”
南知意忙说：“没那么夸张，家里有人帮忙带孩子，我才能抽出空来。”
赵雅琴听了，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哎，说起来，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我也动过心思……可那时候总觉得年纪不小了，有个安稳工作就行，家里人也催着我赶紧结婚定下来……后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婚结了。”
南知意温声宽慰：“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算是经历。重要的是咱们现在都得往前看。你看，你如今家庭安稳，工作顺心，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这不比什么都强？”
赵雅琴露出一抹带着复杂情绪的笑，“你啊，还是这么会安慰人。有时候我真觉得，这几年过得跟做梦似的。现在回头想想，年轻时候那些执拗、那些不管不顾，真像是中了邪……怎么就走到了那一步呢？”
南知意青山道：“可见啊，人人都是在磕磕绊绊里学着长大的。以前的境遇和选择，未必就是错了。只是走到了新的路上，回头看看，才更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能把现在的日子过好，就是最好的答案。”
赵雅琴怔了怔，随即缓缓点头。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子话，从过往的趣事聊到当下的生活，眼看快到中午，南知意执意要留赵雅琴吃饭。
赵雅琴却连忙推辞：“真不行了，知意！下午还得赶着去我姑姑家，这趟回来，我爸妈下了死命令，七大姑八大姨一家都不能落下，必须转个遍！今天来你这儿，还是我硬挤出来的空档。”
南知意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便不再强留，“那说好了，你现在有我在京城的电话了，可得常给我打电话。”
赵雅琴回头，笑着保证：“一定！一定！我肯定常骚扰你！”
她挥挥手，脚步匆匆地融入了院外的光线里。
南知意站在院门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屋。
吴妈正在收拾茶杯，“嗐，赵同志这就走啦？我还想着多个人吃饭热闹呢，这下中午又只剩咱俩了。”
南知意帮着把点心盘子收起来，“就咱俩不也挺好？清清静静的，说说话，吃饭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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