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暴起
领导们没有停留太久，再次郑重表达关切和支持的态度后，留下具体负责协调的同志，先行离开了。
南知意和顾彦对视一眼，都心下大定。
吴妈陪着南知意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期间，看到主治赵医生带着几位医生和护士进入重症监护室进行例行查房。
隔着玻璃，能看到他们围在病床前，低声讨论，查看仪器数据....
吴妈看向顾彦，又拉了拉南知意的手，“知意，你赶了一夜路，先跟我回家歇会儿，哪怕躺一两个钟头呢？”
顾彦也觉得南知意需要休息，附和道：“是啊知意，吴妈说得对。这里我先盯着，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南知意摇摇头，“吴妈，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吴妈知道这姑娘骨子里有自己的主意，尤其在这种关头，更是执拗。
她不再勉强，“那…那我先回去，张罗午饭。熬点汤，做点你们爱吃的，到时候送来。”
“好，辛苦吴妈了。您自己也抽空歇一会儿，午饭不着急，我们这会儿也吃不下什么。”
吴妈红着眼眶点点头，又叮嘱顾彦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医院。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顾彦和南知意。
南知意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小小的窗口，顾彦靠在墙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顾司令是在第三天上午临近十点时恢复意识的。
当时，顾彦和南知意正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当天早上的专家会诊结果。
监护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戴着口罩的护士探出身。
“顾司令醒了，意识恢复一些。家属可以进来，简短探视，注意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顾彦和南知意又惊又喜，立刻上前。
护士侧身让开通道，指了指门边柜子上搪瓷盘，里面盛着稀释的消毒液和干净毛巾：“进去前，先洗手消毒。”
顾彦和南知意迅速清洗双手，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入病房内。
赵医生等几个专家医生站到一侧，将位置让出来给两人。
顾司令躺在病床上，鼻饲管和氧气管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脸色苍白，但眼睛微微睁着，有了意识。
顾彦一个箭步跨到床边，俯下身，放慢语速。
“爸，您总算醒了...”
他紧紧握住父亲冰凉的手，凝视着父亲的眼睛，“气大伤身，不管您之前是为了什么事动那么大的气，现在既然醒了，第一要紧的是先把心静下来，什么都别去想！天大的事，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配合治疗，其他的，统统往后放！”
南知意喉咙哽塞得有些沙哑。
“爸，这次真是把我们都吓坏了...您一向是最大气、最能稳得住的人...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次无论如何，您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万事都有我们在，您千万别再劳神费心，静心休养，平心静气，这病才能好得快，顾骁和小满都等着你来京城，一家团聚呢...”
顾司令的视线缓慢移动，看看小儿子，又看看儿媳，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嘴唇翕动，终究没能发出声音，但被顾彦握着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无声回应一下。
两人又简单说些这几天的事情，让顾司令放宽心...
护士在一旁轻声提醒时间到了。
顾彦最后用力握了一下父亲的手。
“爸，记住我们的话，静心！我们就在外面守着您。”
“爸，您好好休息，我们下午再来看您。”
两人退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好了，知意，别哭了。”顾彦安慰她。
南知意没要，掏出自己的手帕，摸摸眼角，“我是高兴。”
没一会，赵医生带着几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两人迎上前去。
赵医生看向顾彦和南知意，主动开口：“正好要和你们说一下首长目前的情况和后续安排。”
顾彦连忙道：“赵医生，辛苦您了。我爸他现在……”
赵医生简单解释顾司令目前的情况，未来几天病情稳定，意识水平持续好转，会考虑转入神经内科的普通病房进行后续康复治疗。这个时间，乐观估计至少还需要三到五天。
“目前重症期，每天安排一次短暂探视，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希望家属能够理解并配合。”
南知意和顾彦郑重道谢：“赵医生，谢谢您和所有医护人员，辛苦你们。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医院的治疗和安排。”
等赵医生离开。
南知意去给顾骁打电话，说了顾司令苏醒还有后续转普通病房的安排...
“媳妇，我知道了。我已经协调工作，后天就能赶回建安。你和小六再多辛苦两天。探视的时候告诉爸，我很快就到。”
顾骁声音隔着话筒传来。
南知意挂断电话，回到监护室外。
顾彦听到哥哥很快就能回来，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这下好了，哥要回来了...”
“知意，等会儿吴妈来，你就跟她先回家，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晚上我跟二哥四哥他们换班，也回家去。”
南知意点头答应：“好啊，我听你安排。”
顾彦看着她，轻轻一笑，站起身拍拍裤子：“我出去给南边公司打个电话，交代一下事情。这边你先看着点。”
看着顾彦走远，她独自靠在塑料椅背上，深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
——
顾骁赶到建安后，雷厉风行地接手一切。
他第一时间安排小刘送南知意和顾彦离开，“小刘，送他们去火车站。顾彦，你回南边，公司离不开人。”
他转身，用力握着南知意的手，“媳妇，你回去上学。票已经准备好了。这里有我，等爸情况稳定，你们随时可以再回来看他。”
看着顾骁斩钉截铁的样子，南知意和顾彦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能压下担忧，跟着小刘离开医院。
送走他们，顾骁径直去赵医生办公室，详细了解父亲的最新情况和后续治疗方案。
等他再次回到重症监护区时，二哥二嫂和四哥四嫂也恰好赶到。
顾骁的目光锁定在顾建军身上。
不等顾建军开口说任何话，甚至没给他反应的时间，顾骁猛地抬腿，军靴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在顾建军的肋下！
“砰”的一声闷响，顾建军完全没料到弟弟会直接动手，整个人被踹得踉跄着向后摔出两三米远，重重撞在走廊的墙壁上，软软滑倒在地。
他蜷缩成虾米状，脸色惨白如纸，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痛苦抽气声，嘴角渗出一丝血沫。
张秀芬愣了一秒，随即“嗷”一嗓子尖叫起来，扑到顾建军身边，吓得魂飞魄散，抬头对着顾骁尖声哭喊：“顾骁！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人？！他是你二哥啊！”
顾为民和王娟也被顾骁身上的煞气震慑住，僵在原地，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说。
顾骁看都没看哭嚎的张秀芬和地上蜷缩的顾建军。
“顾建军，从今天起，工业局你不用去了。收拾东西，带着你一家，滚回老家种田去。”
他侧头对小李吩咐道：“小李，把这两玩意儿弄走，别在这里碍眼，吵到爸休息。”
顾建军忍着肋骨处钻心的剧痛和喉头的腥甜，还想挣扎着说什么：“老五……我……”
顾骁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瞬间割断顾建军所有未出口的话。
小李已经上前，半扶半拽地将几乎无法自行站立的顾建军拉起来，对哭闹不止的张秀芬低声道：“张同志，走吧。”
张秀芬哭声一滞，只能狼狈地扶着痛苦呻吟的丈夫，踉踉跄跄地被带离医院走廊。
顾为民和王娟大气不敢出，看着顾骁面无表情地整理一下军装下摆，仿佛刚才那个暴起伤人的不是他。
他转向他们，眼神冷冽，“四哥，四嫂，这里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
顾为民连忙点头，拉着还没回过神的王娟，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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