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晚安
从厨房出来，餐厅里烟气茶香弥漫。
顾司令、顾骁、几个哥哥和姐夫们还围坐在餐桌边，正聊着什么，神色比吃饭时严肃些。
南知意没过去打扰。
另一边的沙发上，几个妯娌陪着孩子们看电视，屏幕上光影闪烁。
南知意走过去，摸摸顾昭的额头，有点汗意：“困不困？”
顾昭眼睛还盯着电视，强撑着摇头：“不困！妈妈，我再玩一会儿。”
南知意看看时间，确实还早，便由他去了。
她跟沙发上的李秀琴、王娟等人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上楼去把行李彻底归置一下。
路过二楼顾彦的房间时，发现房门敞开着。
顾彦独自坐在书桌前，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一点在昏黄的台灯光晕里明灭。
他侧对着门，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侧影显得有些孤峭。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见是南知意，脸上习惯性地浮起笑容：“知意。”
南知意皱了皱眉，走到门边：“怎么又抽烟？对身体不好。”
顾彦怔了一下，倒也听话，顺手就把还剩大半截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行，我听嫂子的。”
南知意靠在门框上，随口问：“过几天，安娜再跟着她父母一起过来？”
顾彦眉眼间极快地闪过一丝烦躁，语气还算平静：“是啊，她们家规矩多。”
他其实烦透了。
本以为陈安娜会留在顾家，等着初六直接办婚宴。没想到年夜饭刚吃完，她就说老家规矩，没正式过门的女儿不能在婆家过年夜，必须离开。深更半夜，两人闹得颇不愉快。
最后他妥协，陪着去宾馆住了一晚，大年初一，陈家的司机带着她回花城。
本以为婚庆公司都已安排妥当，谁知陈家那边幺蛾子不断，光是婚宴的菜单就来来回回改了四五次，请帖样式、座位安排……琐碎事情一大堆，电话里沟通得他火气直冒。
但这些琐碎又憋气的事，他只跟顾骁粗略提过，不想再多言。
南知意看他神色，知道里面有故事，但也不便深问，转而说：“我给你和安娜带了新婚礼物，今天搬行李的时候，你看到了吗？一个扁扁的...”
顾彦回想了一下，摇头：“没注意。是什么？”
“等着。”南知意转身回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拿过来一个用牛皮纸和软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框。
她小心地拆开外层牛皮纸和软布，露出里面的画框。
玻璃下压着的，是用水粉精心绘制的顾彦和陈安娜的双人肖像。
顾彦穿着浅色衬衫，神采飞扬，陈安娜依在他身侧，笑容明媚。
“我和五哥，实在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南知意将画框递过去，语气柔和，“你如今什么都不缺。我就想着亲手画点什么…”
顾彦接过画框，手指顿在冰凉的玻璃上。
画中的自己，有着他几乎快忘记的、未被世事磨去棱角的锐气。
他心中五味杂陈，扯了扯嘴角，“史老师教你的那点看家本领，你倒还没忘。把我画得…比我现在俊多了。”
“你还记得史老师呢？”
南知意跟着一位留洋回来的史老师学过几年绘画，可惜，到了那十年，史老师后来音讯全无。
她轻声道：“我也是取个巧，真不知道该怎么送你新婚贺礼才合适。除了这幅画，还有几件小东西，存在爸安排的仓库保险箱里。明天我们去取出来，再一并给你。”
顾彦摇摇头，“嫂子，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缺。这幅画就很好。”
他抬起眼，看向她，“你和哥的心意，我都明白。咱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弄这些虚礼。”
南知意却坚持：“那不行，贺礼总要有的。我回去问你哥，看他的意思。”
顾彦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回画中那双并肩的身影上。
要是这画里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他忽地挑眉，冲南知意笑了笑，恢复玩世不恭的口吻，“嫂子，那再给我画幅单人的呗？要画得比这还俊俏点，挂我办公室去。”
南知意一口答应：“好啊，正好这几天我也没什么事。五哥还说，明天要带我出去逛庙会呢，正好，我顺便买点画材回来。”
顾彦指尖敲了敲画框上的玻璃，“你真是，三句话都离不开五哥啊。”
“你瞎说！”南知意佯装气恼，“小心我找你哥告状。”
话虽如此，她也抿着嘴笑起来，视线落在顾彦身上。
这几年，顾彦变化很大，生意场上的历练洗去他从前外露的锋芒，沉淀出更内敛的成熟。
少年时他张扬不羁的样子。
眼前的他，依旧俊朗，却像一幅色彩被时光稍稍调暗了的画。
她又笑了笑：“好啦，不打扰你休息。我回房间了。”
“好，你和哥还有小满，也早点休息。”
南知意转身，退出房间，还体贴地替他虚掩上房门。
她回到房间，将剩余行李归置妥当，便下楼去找顾骁。
客厅里，女人们还在闲聊，孩子们则有些东倒西歪。
南知意跟三姐和几个妯娌说了会儿话，见顾昭小鸡啄米似的打哈欠，招呼他回房休息。
其他几个女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唤着各自的孩子关电视，准备洗漱睡觉。
“顾昭，去跟爷爷说晚安。”南知意轻声提醒。
顾昭揉揉眼睛，点点头，走到顾司令身边，声音带着困意：“爷爷晚安，我先去睡觉啦。”
顾司令笑着摸摸他的头：“乖，快去睡。”
顾昭举一反三，又转向爸爸和伯伯叔叔们那边，规矩地说：“爸爸，大伯，四伯，三姑父，晚安。”
然后才牵住妈妈的手。
南知意领着他上楼，监督他洗漱干净，换上干净的睡衣，钻进被窝。
小家伙几乎是一沾枕头就闭上眼，南知意给他掖好被角，自己也去洗了澡，换上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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