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旧日

母子俩下楼，经过客厅时，嫂子们正坐在餐桌边喝茶歇息。

南知意跟她们打了声招呼，牵着顾昭出了门。

冬日的午后，阳光淡薄，空气清冽。

他们朝着位于大院另一头的干部家属楼走去。

很快，到了冯雪梅和张建国所住的单元楼，楼道有些狭窄昏暗，墙壁上刷着半截绿色的油漆，各家门口堆着些杂物。

南知意对儿子说：“妈妈小时候经常住这里哦。”

顾昭很惊讶，“这不是冯外婆家吗？”

“是啊，只是小时候，你外婆身体不好，外公工作忙，妈妈经常来这里住，还跟你小姨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

顾昭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等上了楼，顾昭敲门，“冯外婆，我来了，小姨，小姨夫！”

“来啦！”  冯雪梅很快来开门。

带来的礼物被张建国接过去放在一旁。

母子俩被冯雪梅拉到沙发上坐下喝茶，吃糖果。

张建国笑呵呵地问：“小满，饿不饿？”

冯雪梅也说，“那酒席啊，看着花团锦簇，其实根本吃不踏实，光顾着应酬说话了。让外公给你下碗小云吞吃，早上才包的新鲜馅儿，你妈妈小时候啊，可喜欢吃了...”

顾昭眼睛一亮，“好啊！我想吃！妈妈刚才还说呢，她小时候经常在这里住的。”

张建国站起身：“行，那外公去给你们下云吞。你们聊着。”

说着便转身去了外面的小厨房。

这时，里屋的门开了，张悦然拉着周行之走出来。屋子不大，隔音本就一般，外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张悦然听到顾昭说的话，来了兴致，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旧相册，抱到客厅方桌上：“小满，快来看！这里可有你妈妈和我小时候的照片哦！”

顾昭一听，立刻凑过去。

周行之也坐到张悦然一旁，沉静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张悦然指着照片低声讲解，三个人头碰头看得津津有味。

南知意和冯雪梅在一旁说话。

没多久，张建国就用托盘端来四小碗云吞，清亮的汤底飘着葱花和几滴香油，一个个云吞白胖饱满，香气扑鼻。

“来来，你们几个先垫垫。我和你冯姨等会儿就张罗晚饭，你们晚上就在这儿吃！”

南知意摇头婉拒：“张叔，冯姨，晚上顾彦和他新媳妇要回顾家，算是正式在家吃第一顿团圆饭，我们得回去。”

冯雪梅有些遗憾：“那是正事，不能耽误。你们先把云吞吃了，暖和暖和身子。”

她起身，招呼着三大一小，坐到小方桌边，吃起云吞。

顾昭吃得鼻尖冒汗，连连说“好吃”。

张悦然一边吃，一边还在翻那本旧相册，指给顾昭和周行之看。

南知意也慢慢吃着，熟悉的味道勾起许多旧日回忆。

小时候，她常被送到冯家，和张悦然作伴。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在这大院里奔跑嬉戏，爬过那棵老槐树，在沙坑里堆过城堡，也跟在顾彦、周正平他们身后，好奇地看他们捣鼓弹弓、追逐打闹。被不耐烦地驱赶时，她们就咯咯笑着跑开。没一会，顾彦又会同意她们俩当跟屁虫。

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混合着夏日蝉鸣、秋天落叶，还有冯姨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构成她童年里温暖明亮的底色。

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她和那个总是不耐烦叫她“小不点别跟着”的顾彦，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呢？

世事当真奇妙。

吃完云吞，又坐着说了会儿话，眼看着窗外天色渐暗，南知意带着顾昭告辞。

冯雪梅和张建国送到门口，不住叮嘱“常打电话”。

张悦然也拉着南知意的手，约好回京城再聚。

回家的路上，顾昭手里紧紧捏着刚才讨来的一张照片，那是南知意大约七八岁时，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碎花裙。

“妈妈，我要把这张照片拿回去给爸爸看！让他看看你小时候有多可爱！”

南知意逗他：“你爸爸啊，连妈妈很小很小的时候都见过，才不稀罕看这旧照片呢。”

顾昭一脸不信：“才不会！爸爸肯定觉得你小时候超级可爱！比我小时候还可爱！他每次看你，眼睛都会亮一下。”

孩子的观察简单直接，却一语中的。

南知意心头一软，没有反驳。

顾昭捏着照片，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走进顾家小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顾家众人已经从酒店回来了。

顾彦和陈安娜也在，正被兄嫂们围着说话。

看到满屋子的人，顾昭原本兴致勃勃想要展示照片的心情稍稍收敛，他悄悄把照片塞回口袋，决定等回到楼上卧室，只有爸爸妈妈的时候再拿出来。

他换上乖巧的表情，礼貌地挨个打招呼：“爷爷，大伯，大伯母，四伯，四伯母，小叔叔，小婶婶……”

顾司令正坐在主位沙发上喝茶，见孙子回来，笑呵呵地招手：“小满回来啦？去你冯外婆家玩了？”

“是啊，爷爷。”顾昭走过去，靠在爷爷膝边，“我们还吃了冯外婆包的小云吞，可好吃了。”

顾骁看到刚进门的南知意，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要帮她解围巾。

南知意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背，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自己来。”

顾骁收了手，只是目光仍追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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