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不久后，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护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神色严谨，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苏女士，您好，打扰您休息了。关于您之前报案，在城西废弃工业区遭遇袭击的案子，我们有了初步的调查进展，来向您通报一下情况。”警察在病床前站定，语气平稳。

苏明薇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落在警察身上，等待着下文。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公务汇报。

警察翻开文件夹，“经过审讯，涉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对跟踪您并对您实施暴力及意图不轨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一下苏明薇，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但苏明薇依旧面无表情。

他继续道，“不过，关于作案动机和是否有同伙或指使者的问题，两人的口供高度一致。他们都坚称，那晚是偶然在街上看到您独自一人，临时起了歹意，属于临时起意的见色起意。他们否认背后有任何人指使或策划，声称整个犯罪行为是他们二人自行商议并实施的。”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警察清晰的声音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警察合上文件夹，做出了结论，“根据目前的证据和嫌疑人的供述，我们暂时只能将案件定性为独立的、由社会闲散人员实施的恶性伤害案件。如果后续没有新的证据出现，案件大概率会朝这个方向移送检察机关。”

苏明薇静静地听着，从头到尾，她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多颤动一下。这个结果，早在她恢复意识、理清思绪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

她心里如同明镜一般。那两个混混不过是拿钱办事的棋子，真正操纵这一切的是宋言西。以宋氏在海城的财力和势力，想让两个底层混混闭嘴，有一万种方法。

她并不感到意外，也不觉得愤怒，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了然。指望这两个小混混反水指认宋言西？无异于天方夜谭。

指望警方为了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受害者，去深入调查可能牵扯到本地纳税大户、商业巨鳄的隐秘？她还没有那么天真。在这个资本可以扭曲很多规则的世界里，所谓的真相，往往敌不过真金白银和权势的碾压。

警察看着她过于平静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公式化地补充了一句，“苏女士，如果您后续想起了什么新的线索，或者有任何情况，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苏明薇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淡漠，“我知道了，谢谢。”

门被关上，病房内重新归于寂静。苏明薇缓缓转过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攥紧了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养伤。等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她绝不会白白浪费。有些账，有些恨，她记下了，也绝不会忘。

……

当晚，宋言西在姜晚的公寓里，心绪始终难以平静。窗外夜色深沉，他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浮现苏明薇可能有的反应，愤怒的质问、冰冷的对峙，或是绝望的泪水。

以她的聪慧和倔强，不可能猜不到是他授意。按照她近来愈发不肯服软的性格，早该打来电话厉声斥责，或者直接找上门来才对。

这种反常的寂静，让他心底那丝从傍晚起就盘旋不去的疑虑和不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断扩散、加深。

他几次拿起手机，又几次放下，最终忍不住再次发信息给助理确认：「那边，确定都处理干净了？她没什么异常动静？」

助理的回复依旧迅速而肯定：「宋总放心，一切妥当，没有任何后续麻烦。」

看着这行字，宋言西非但没有安心，烦躁感反而更甚。

妥当，没有动静。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好不容易等到身边的姜晚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已经睡熟，他几乎是立刻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回到楼下自己的车里。

密闭的车厢内，他不再犹豫，直接拨打了苏明薇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传来，像是一根针，刺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关机，她竟然关机？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以示抗议和决裂？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好，很好，苏明薇……”宋言西低声自语，眸色在黑暗中变得愈发幽深冰冷，怒火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在他胸中翻腾，“看来你是真的丝毫没有吸取教训。”

他猛地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方向盘一打，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了姜晚的公寓，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第二天，时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姜晚战战兢兢地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看着慵懒靠在真皮座椅上、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时暮野，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害怕这个男人，从他昨天在休息室里那骇人的举动，到他此刻看似平静实则充满压迫感的目光，都让她不寒而栗。

“姜小姐，”时暮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听不出喜怒，“昨晚在我的地盘上，除了派对，好像还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关于那位不幸坠楼的苏明薇女士，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姜晚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脸上挤出一个无辜又困惑的表情，“时少，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苏明薇姐出事，我也很意外，很难过，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昨天只是临时故去的，没想到会碰到那种事……”

“不知道？”时暮野嗤笑一声，缓缓站起身，绕到姜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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