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失眠
其中烤鱼色泽金黄,瞧着便知是今日新从溪中捕捞的鲜鱼,焦香四溢。
“让德福为朕取壶酒。”
姑娘的住处,内侍不能随便进,德福公公还要随时听候裴煜差遣,所以一直在院里侍立。
胭脂出去传了话,不过片刻便捧来一壶酒。
裴煜挥退胭脂。姜若浅执起酒壶为他斟酒,酒香扑鼻而来,她不由轻声问道:“陛下,这是什么酒?香气这般浓烈?”
裴煜在军中待的久了,喜饮烈酒:“这是西北边关酿造的酒,你想尝吗?”
姜若浅轻轻应了一声:“嗯,臣女也试试。”
裴煜却忽然改口:“你方才中了暑气,还是莫要饮了。”
他这样一说,姜若浅反道想尝一尝边关酒的味道:“暑热已经好了,这边境的酒,臣女还没有饮过。”
裴煜唇角微扬,执壶斟酒:“只准饮一盏。这酒性烈,容易醉。”
姜若浅素日饮的都是果酒花酿。
她捧起酒盏,先凑近鼻尖下,皱着鼻子闻了闻,感觉味道不错,张嘴就喝一口,当果酒的饮法呢。
喝的猛了,酒液入喉,辛辣灼烫之感霎时涌上,眼睛一下红了,眼泪也呛了出来。
裴煜低笑起身,将茶盏递给她。
姜若浅摆了摆手,她觉得以茶灌下,反倒搅得胃中翻涌,还不如吃一大口肉解辛辣:“我要吃肉。”
她夹起一大块卤鹿肉送入口中,鲜香浓郁的滋味顷刻间在唇齿间漫开,方才酒的辛辣缓解不少。
裴煜再次将茶盏递到她手边,眼底浮起一丝追忆:“朕头一回饮这酒时,醉得狼狈不堪,吐了一地,最后与江寒一同瘫在草场上睡了一夜。”
姜若浅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眼含讶色:“陛下身为天潢贵胄,竟敢草场上睡一整夜?不怕遭人刺杀?”
世人只知新帝出身行伍,凭赫赫战功终登九五尊位,却极少有人知晓他经历了什么。
裴煜仰首饮尽杯中酒,声音微沉:“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朕是皇子。朕是从普通小兵做起的。”
男人想倾诉的时候,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倾听者。
姜若浅没有插言,只默默将他面前的空盏续满酒液。
裴煜端起酒盏,语气沉凝:“朕偏爱此酒,是因为人生中第一场庆功宴上喝的便是它。那年朕十五岁,在战场上杀了第一个敌人。”
“将军说,士兵唯有杀敌之后,才算真正成为一名战士。”
姜若浅深知裴煜母妃早逝,又不得先皇喜爱,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她轻声问道:“第一次上战场杀敌……你害怕吗?”
“害怕?”他带着几分酒意低笑,双眸如墨般深沉,“战场上眼前尽是血色,敌军的刀迎面劈来,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姜若浅起身为他斟酒,又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剔去细刺,放入描金黄花小盘中,递至裴煜面前。
一个男人肯向你倾诉过往,就意味着他对你生出几分信任,也有了几分感情上的依赖。
姜若浅很满意她的攻略计划又进了一步。
裴煜未曾想到姜若浅会为他挑鱼刺。
他将鱼肉送入口中,唇角始终轻轻扬起。
挑鱼刺本是极为寻常的布菜行为,日后他若有嫔妃,想必她们都愿这么做。只是眼下,姜若浅是第一个。
裴煜执木箸指向桌间:“你这里其中有几道菜以花入馔,瞧着倒是新奇。”
姜若浅木箸夹了一块介绍:“这道是玉兰花馔,以玉兰花瓣制成。”
裴煜又指向另外两道菜:“这又是什么花?”
她含笑应答:“是黄香萱与薄荷花。”
裴煜也夹起一片玉兰花馔,尝了一口,微有花香缭绕,却说不出有何特别滋味:“为何偏爱食花?”
姜若浅微微一笑,声音轻柔:“以花入菜并非味道有多鲜美,只是臣女素来喜爱美好之物。古人云以形补形,臣女觉得,食花能令人容颜更美,遍体生香。”
烛影摇红,映得她杏眼桃腮,笑靥生春。其姿灵动如晓露芙蓉,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娇媚不可方物。
裴煜敛起帝王威严,宛若寻常男子,乌眸里满是她的影子“若依此理,姜姑娘该多吃些芙蓉花。”
姜若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噗嗤”笑出声来,眼波流转间漾起几分娇嗔:“陛下这话说的,莫非臣女吃多了芙蓉,还能变成芙蓉仙子不成?”
裴煜见她这般娇俏情态,眼底笑意愈深,抬手为她将鬓边一缕散落的青丝轻轻拢至耳后。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廓:“芙蓉仙子朕没有见过,但朕知晓即便芙蓉仙子,也没有姜姑娘好看。”
耳廓传来的酥麻触感令姜若浅轻轻一颤,脸颊绯色更深。
为掩刹那窘态,她执起酒盏浅抿一口,清冽酒液沾湿唇角,更添几分潋滟光泽。
裴煜以拇指指腹轻轻拭过她唇边残渍:“不要喝了,你要醉了。”
姜若浅指尖微紧,杯中酒液轻晃,荡开一片细碎流光。
她歪头俏皮眨眸:“陛下放心,臣女虽量浅,酒品却佳,断不会对陛下非礼。”
裴煜凤眸半敛,目光凝于她一张一合的唇瓣,自上次浅尝,便再未忘却那种柔软。
他声线低柔:“还说不醉,脸都红了。”
姜若浅脸是红了,也有些醉意,她心里却清醒。
她眯起杏眼笑问:“那陛下醉了吗?”
裴煜握住她的纤臂,稍一用力将她带至身前。
人说灯下看美人,姜若浅饮酒后一双清澈的杏眼多了几分迷离,朦胧眸光流转间,浮着潋滟水色。
双颊绯红,睫羽垂时轻颤如蝶,抬眼时笑痕慵懒,似暮春之花在风中软软摇曳。
让人想欺负,狠狠的欺负。
裴煜只觉得酒不醉人人自醉,哑声道:“朕醉了。”
姜若浅伸出一指,轻轻点在他胸前:“看来陛下的酒量……也不如何。”
裴煜捧起她的小脸,喉结微动,只觉口干舌燥:“朕酒品不好。”
指腹略用力的摩挲着女子的娇软的唇瓣。
姜若浅轻嘶一声:“痛……”
裴煜放开她,端起桌上的酒盏饮尽,把空盏放回桌案,随即指尖轻抚过姜若浅的额角,温言道:“天色已晚,朕传人进来伺候你早些安歇。”
姜若浅却不肯依,纤手拉住他的衣袖轻晃,语带糯软鼻音:“陛下别走,臣女还未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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