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人嘴短

第十九章  吃人嘴短

秦既明不再辩解，沉默地拿起分配给自己的农具，走向田埂。

他生疏却认真地开始干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努力挣工分，不能拖阮棠的后腿，这个家，有他一份责任。

秦母看着儿子倔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终究还是不甘心地跟了过去，在他身边低声絮叨。

“既明，妈知道你不爱听，可你得心里有数。”

“你这婚姻……它本就不平等，是咱家落了难，不得已……你千万别太投入，糊弄着过就行。再忍忍，等以后政策好了，咱们家肯定是要回城的，到时候……”

“妈！”

秦既明猛地停下动作，胸口剧烈起伏，很多不好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用到阮棠的时候，他答应了入赘，当时妈妈跟妹妹也没见怎么反对。

现在，拿了人家救命的钱，钱也花完了，日子刚有点起色，就盘算着回城后把阮棠一脚踢开……

这跟他读过的书里那些势利小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可看着母亲那带着关切却又无比固执的脸，他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因为他们好像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或者说，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了其中的不堪，只想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中午休息，地里的人们三三两两找阴凉处坐下，掏出自带的干粮。

秦既明独自走到一棵老槐树下，打开阮棠给他准备的饭盒。

卤煮的浓郁香气立刻飘散出来，饭盒里，猪肠、猪肺等卤得色泽油亮，满满当当一大盒。

他早上是看到阮棠装的，原本他还想着，这么大一盒，他自己肯定也吃不完，正好可以跟母亲和妹妹一起吃。

自从到这儿之后，他们应该也很久没沾荤腥了。

可一想到早上秦红梅那句“狗都不吃”，他拿着筷子的手就顿住了，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就在这时，秦红梅还是捏着鼻子凑了过来，语气里满是嫌弃：“哥，你还真吃这玩意儿啊？这味道难闻死了！”

秦既明咬了咬牙，头也没抬，冷冷道：“嫌弃就别过来，本来也没打算给你吃。”

说完，他直接夹起一块卤肠，自顾自地吃起来。

那卤味醇厚，口感劲道，越嚼越香，明明是极好的滋味。

秦红梅看着哥哥吃得香，自己嘴里啃着干巴巴的窝头，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到底是肉啊……

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说：“……哥，给我尝一小块，就一块！”

秦既明动作一顿，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秦红梅飞快地捏起一小块猪肺放进嘴里，那意想不到的美味让她眼睛瞬间瞪大了。

猪下水竟然是这样的美味？

她也顾不得嫌弃了，连忙跑回去把秦母也拉了过来：“妈！你快尝尝，这个……这个味道还真不错！”

秦既明就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无比嫌弃的两人，此刻围着他的饭盒，吃得又快又急。

想到先前母亲跟妹妹的态度，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忍不住开口：“现在不说这是狗都不吃的东西了？”

秦红梅脸上挂不住，嘴硬道：“我……我怎么知道她做得这么好吃！再说了，做得再好，也不过是她笼络你的手段罢了，指不定在里面放了什么迷魂药呢……”

“秦！红！梅！”

秦既明猛地将饭盒盖夺了回来，脸色铁青，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警告你，不管阮棠好不好，她都是你嫂子，你要是再敢说阮棠一句坏话，你辈子就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没有你这样不懂得尊重人的妹妹！”

“既明！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

秦母见状，立刻习惯性地站出来搅浑水，“她是妹妹，你当哥哥的不能让着她点吗？”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秦既明看着母亲，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又无比清醒。

从小到大，母亲永远只会让他“让着”弟弟妹妹，逼着他“出人头地，给秦家争光”。

可就在今天早上，阮棠出门前还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跟他说：“好好干活，但也别傻干，谁要是欺负你让你吃亏，回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一个逼他无限退让，一个教他不必忍气吞声。

他看着母亲，一字一句地问道：“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您难道不懂吗？”

“吃着阮棠做的饭，戴着她买的手套，连爸做手术的三百块钱都是她拿出来的！你们不知道感恩，还在背后这样诋毁她……这，难道就是您对自家子女的教养吗？”

他的话像一记耳光，扇得秦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只是，她并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大庭广众之下，儿子的顶撞让她颜面尽失，权威受到了挑战。

秦既明不再看她们，将没吃完的饭盒仔细盖好收起来，转身继续去干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秦母气得胸口起伏，秦红梅见状，赶紧趁机煽风点火。

“妈，你看哥！他以前在家最有教养了，现在竟然敢这么跟您说话。肯定是那个阮棠教的，把他都带坏了！”

她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而且妈，您别忘了，哥跟那个肥婆根本没领结婚证，村里人知道算什么？那不作数的！”

秦母猛地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当时只顾着凑钱做手术，匆匆忙忙让儿子搬了过去，所谓的“入赘”也就是村长做了个见证，确实没去公社办正式手续！

这个认知像一道光，瞬间照进了秦母灰暗的心里。

没领证就不算数，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儿子从那个阮棠的身边拉回来！

“我现在就去跟既明说，让他回家。”

秦母刚想动，却被秦红梅一把拉回。

“哎呀妈，你急什么？我哥现在已经被那个死肥婆给灌了迷魂汤了，你现在叫他，他也不会回来的。不如就暂时让他在那，还省了咱们一份饭。等以后回城，再喊他就是。”

她就不信，阮棠的魅力再大，还能大过回城去？

到时候，看她怎么哭吧！

秦母犹豫了一下，想到刚刚秦既明对她的顶撞，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要不然，总以为她是要害他呢。

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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